曾启明仍是斯斯文文好似刚刚从对面高级写字楼出来的IT精英,衬的身边两位肩上刺虎的古惑仔更加古惑。
两位四九仔一踏进旅社,柜台肥佬即刻装睡,曾启明身边肌肉男笑着上前踢了肥佬一脚,见肥佬仍旧装死,笑着不费吹灰之力拿走挂在墙上302号房间锁匙。
曾启明抬起手睇过腕间银色手表,皱着眉低声说:“给你们五分锺,抓她下来。”
“收到,大佬。”
说完,两人登登上楼,曾启明便坐在一楼大厅,拿起桌上一份报纸凝神细看,可惜报纸上所有的字都化成今晨WINNIE打来的一通电话。
“明哥,何小姐打来电话让我话给你知,讲你需要一位投名状。”
想起何安娜,曾启明内心莫名变得柔软起来。
他从未奢望,有一日,能有另外一人知道他的苦痛,知道他阿爸阿妈究竟是谁,还有他的弟弟……
那是几几年的往事?彼时他刚刚15岁,星仔一出生,他就被阿爸送到加拿大读书,15岁的少年,连英文都说不好,远渡重洋背井离乡,点会不憎,总觉得父母有了星仔便不要他,陌生大洋彼岸,日日陪在身边的只有一位叔父。
同父母怄气却成就了学业优异,小小男生性格孤僻又古怪,所有时间全数用在学业,终於苦尽甘来考入多伦多大学念金融。
当得知父母噩耗,他才恍然明白父亲用心良苦。多年怨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满心悔恨,当即要回港报仇,是叔父用尽所有办法留住他,要他无论如何毕业之后再做打算。
两年前,叔父患病去世,他才发现这么多年的仇恨仍旧未曾消除,与其说是对陈训礼的恨,亦不如说是对幼时自己不懂事的悔,想起他一次次在电话中将父母的关心拒绝与千里之外,他就无比悔恨,於是决心毅然回港,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直至何安娜出现,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亦有另一个人,与他有同样苦痛,同样仇恨,甚至在他未能陪在星仔,亦有另外一人伴他长大,完成他哥哥的职责。
他甚至都能想到,阿妈应是非常喜欢安娜,一定常常煲汤给她喝,她漂亮又温柔,念浸大功课又好,星仔亦喜欢她,常常一通五分锺越洋电话还念住隔壁姐姐。
那是与心中最柔软之地的交缠,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温情,令曾启明无法不魂牵梦绕,时时惦念。
在这样一间简陋旅店,曾启明手中拿着报纸,做前半生苦痛回忆,未过多时,两人下楼,手中还扯着一位蓬头垢面的琪琪小姐。
曾启明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报纸,站起身,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