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淡顺遂,波澜不惊。
可为什么心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辆每夜停在她家楼下的车,好似横亘在何安娜心中的一根刺,吐不出,吞不下,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令你避无可避。
那是一双手,无形之中拖住了她,在不停提示何安娜,自己曾经是从怎样污浊不堪的地方爬出来过,同这样的纯白明亮背道而驰。
何安娜走到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上讲台,微笑地同台下刺眼的明亮问声好。
她将自己的前半生过的这样糟,指尖沾过无数血,又有什么资格替一张张白纸话人间正道。
何安娜一整天浑浑噩噩渡过,直到身旁的女老师拍拍她的肩,同她暧昧笑笑say bye的时候才回过神,何安娜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张老师,才想起来那张早已不翼而飞的戏飞。
慌慌张张找了半天才在桌下隐蔽角落发现,何安娜弯下腰将戏飞拾起,心中不停盘算着要编一个怎样合适又恰当的推辞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
好似天神救驾,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何安娜楞过半晌才想起是自己的电话,赶忙按下接听键,阿梅的声音悠悠从听筒中传来。
“喂,miss何,你今晚得不得闲呀,我有几句英文记不住,你可以不可以同我补补课?”
轻轻扬扬一句话,令何安娜瞬间放松了心情,笑出了声:“不要闹了,梅,什么事?”
“大忙人,我今日铺头开业呀,你不来捧捧场,讲不过去吧。”
何安娜立时一惊,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小小的字迹在今天的日期旁果然标注了阿梅新铺开业六个字。
“呀,唔好意思啊,我忙昏了头,竟然忘记给你送花篮。”
阿梅倒也不责怪:“唔紧要,人到就得,快点,等你呀。”
这下立时有了完美借口拒绝这场莫名其妙的电影,何安娜捏住那张戏飞走过去,满面歉意:“唔好意思呀张老师,今日不得闲,朋友新铺开业。”
一句话,唔好意思是礼貌,并未约下次有空同去是拒绝,何安娜自觉已经将本意表达清楚,却独独遗漏了如今面对的并非油嘴滑舌识情识趣的古惑仔,而是呆头呆脑的理工男。
张老师满面失望地接过何安娜递过来的戏飞,嗫嚅半晌讲过一句:“唔紧要,下次有空同去。”
何安娜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同他笑笑提着手袋走出校园。
界限街一间小小铺头,招牌上只写了一个may,安安静静地躲在小小一隅,却无声引人好奇,何安娜站在招牌下抿唇笑笑,只觉得这样三个字母简单又充满魅惑力,果然不愧是阿梅的风格。
何安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惊诧:“阿嫂?”
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几乎令何安娜下意识扭头望去,等回过身来才自嘲笑笑,未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仍是未能摆脱这样的称呼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