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抗拒。”方嘉禾说,“其实俱乐部里有队医,治外伤的,心理辅导的,这两种医生都有,而且都是专业的,我尝试过,但没什么效果。”
“你只是打不开自己的心罢了。”闻惜说,“再好的医生,面对不愿敞开心扉的病人,也会束手无策。”
“我没办法敞开心扉。”方嘉禾说,“不管我说了什么,还不到第二天,队医就会把我说的一切都告诉我爸。”
然后方父不会安慰她,更不会开导她和关心她,他只会借着方嘉禾亲口说出来的话,逐字逐句地奚落她。
“你怎么这么软弱?从小到大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做人要心胸宽广,不要胡思乱想,当你内心足够强大以后,任何难题就都不是难题。”
“优柔寡断的人冲早被社会淘汰,你不把心肠磨硬一点,狠一点,随随便便就把心里话告诉别人,那么你信不信,总有人会抓着你的弱点来欺负你。”
“严父出孝子,那些被父母溺爱的孩子,有几个成器的?我对你严厉,是希望你成材,这世上谁敢说自己没有压力?真有本事的人,会知道把心思用在正道上,而不是成天瞎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要做到绝对的专注,我跟你说的还不够多吗?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
这些话,方嘉禾已听过无数遍,但每听一遍,她仍旧做不到无动於衷。
在闻惜的成长过程中,她没有听到这种话的机会,父母虽然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但平心而论,爸爸妈妈即便相看两厌,但对她这个女儿还是较为关爱,从不会对她进行语言暴力。
在方父的教育下,方嘉禾只能做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灰心和失意,因为那在方父的眼中,是软弱和没出息的表现。
可是生而为人,有各种情绪是很正常的事,谁能真的把自己训练成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那你跟我说吧。”闻惜轻叹一声,目光温柔地看着方嘉禾,“我愿意做你的倾听对象,你在我这里说了什么,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我跟你保证,我会替你保密。”
方嘉禾眸光闪动,侧脸看向闻惜。
夜色里,闻惜笑容亲切,语调温和,窗外的雪花映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看起来格外恬静。
方嘉禾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我冷。”方嘉禾翻过身,面向闻惜缩成一团,眉眼低垂地说,“你冷不冷?”
闻惜摇头:“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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