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闻惜还曾问过方嘉禾:“当初程芷那样做,你会记恨她吗?”
方嘉禾的回答很简单:“不会,恨她没有意义。”
闻惜说:“为什么呢?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都做不到不去记恨,哪怕事情过去再久,往后想起来也还是会伤心的。”
“伤心归伤心,但我并不想恨一个人。”方嘉禾说,“尤其是一个已经放弃你的人,或许在你记恨她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你是谁,也有了更多新的朋友。所以我没必要把自己困在回忆里,毕竟她也不会愧疚,更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那你觉得她有错吗?”闻惜又问。
“这时候再谈对与错还重要吗?”方嘉禾平淡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就是这么脆弱,有的人今天说喜欢你,没准明天又开始讨厌你,比起当面撕破脸皮,她的做法对我而言,也算是给我留了个体面。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我在厕所听到的那些话,是她当面对我说的,那我会陷入怎样一种境地?”
闻惜想了想,觉得程芷如果真的当着方嘉禾的面把那些话说给她听,那方嘉禾又能怎么样呢?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去伤害别人的人,大概率是会安安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用沉默来掩盖自己所有的感受。
何况一个人若是真的要走,那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与其面对面,不如背对背,至少分开的时候不必闹得太难看。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在离开的时候,都能给你一个正式的道别。”方嘉禾说,“毕竟我们也有与别人渐行渐远的时候,我们也做不到每一次都能给对方一个清楚的解释。要学会接受别人的选择,不论为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个世界的各种规则下做到心平气和。”
“那以后我们要是也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你会给我一个正式的道别吗?”闻惜说。
“会的。”方嘉禾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我所能,和你开开心心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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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十一月的秋风也已吹落了不少枯黄的叶,沛阳市在连续的晴日里立了冬。只是日历上的节气并不能完全代表生活中的天气,秋天好像才刚来不久,冬天却又开始蠢蠢欲动,这座城市的季节总是更迭得那样模糊,让人难以追上它变换的脚步。
闻惜拉开窗帘,伸出一只手感受了片刻寒凉的风,阳台上落了不少银杏叶,像一把把金黄的小扇子,她把手机搁在脚边的椅子上,俯身将那些银杏树叶捡起来,对着明亮的天光细细地看。
方嘉禾在她身后弯了腰,拿过闻惜的手机瞧了瞧,说:“还没看够?这两天总见你翻这几张照片。”
闻惜回过头,给了方嘉禾一个白眼:“要你管?我就是怀念一下你以前的样子,那会儿可比现在好看多了。”
“我现在不好看了吗?”方嘉禾对着玻璃窗照了照,和手机里的照片来回比对着,“好像也没太大的变化,就是现在头发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