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意顺着脊骨攀爬上后颈,长驱直上,在脑中炸起一道惊雷,又轰然间锤在闻惜心上。
她仍是双手交握,聆听的过程中始终不曾松开,此刻骨节泛白,掌心也已冷汗涔涔,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动。
夜色愈渐深沉,点缀在对楼的灯火已熄灭数盏,减弱了不少光。方嘉禾深埋着头,坐在沙发边一动不动,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急促而紊乱,看不见她的面容。
闻惜鸦雀无声地坐着,好些次嘴唇翕动,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神情错愣,已被方嘉禾的叙述惊得呆滞无声,今夜只有狂风,没有落雨,可她却像是被一场出乎意料的暴雨给兜头砸中似的,没了张口言语的力气。
浴室里的花洒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玄关上方的小灯也仍在发散着昏黄的光,只是客厅里已然陷入一片黑沉,那些光如此微弱,不够亮堂,再难照到沉闷不语的两个人身上。
许久过去,闻惜才在震惊中回了点神,她看了看过分安静的方嘉禾,正要开口说话,方嘉禾却发出一声闷哼,旋即飞快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里。
“……方嘉禾!”闻惜赶紧也跟上去,但她还没走到门口,方嘉禾便在里头关了门,还上了锁。
下一刻,呕吐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随之响起的,则是“哗啦啦”的冲水声。
闻惜忽然间泪流满面,把额头抵在门上,哽咽道:“方嘉禾,把门打开……”
水声还在继续,方嘉禾的呕吐声也久久未停,闻惜在门上敲了敲,颤声说:“不要这样……方嘉禾,让我进去看看你。”
随后所有动静都消散而去,只余方嘉禾粗重的呼吸。她两手撑着盥洗台,不敢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声线因为剧烈的呕吐而变得沙哑:“不,你别进来,让我一个人待着就行。”
“可我想陪着你。”闻惜紧咬着嘴唇,用袖子抆了抆眼泪,“不要把自己关在里面,我会很担心。”
“从今以后,你要怎么看我?”方嘉禾低着头,盥洗池里的积水反射出她呆呆的样子,目光与水中的自己甫一相视,方嘉禾便下意识闭上了眼,顺着门框滑坐下去。
“……什么怎么看你?”闻惜脸上透露出几分茫然,她见了靠在门下方的影子,便也缓缓蹲下去,倏然明白了方嘉禾的意思,急忙补充道,“当然是以前怎么看你,以后就还是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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