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监狱的围墙而行,大约七分锺后才走到后门,那里早已有别的探监家属在排队,正在狱警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依次入内。与大门相比,后门则要狭窄许多,基本只能容纳一人进入,门内是一条被铁栏杆一分为二的走廊,进去探监的人走右边,左边则是已经结束探监的人所走。
这走廊密不透风,两边的墙壁都用厚厚的帆布所遮盖,若是不开灯,哪怕是在晴天也不甚亮堂。放眼看去,视野尽头相当昏暗,什么也看不见,令人感到非常压抑,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脚步放得很轻,走得很是拘谨。
一想到方母已在这狱中待了四年之久,闻惜就忍不住难受起来,她悄悄抬头看了下方嘉禾,见她神情虽算得上平静,眉头却是微微蹙起,想来时至今日也未能适应,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走完这条长廊,便是一个供探监人员休息的休息室,一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头摆了五排长椅,泰半都落了灰。四周的墙壁上还挂了不少从宁州各处来此探监的乘车路线图,其中一面墙边则安置了几个小柜子,是拿来存放物品用的。
闻惜与方嘉禾挑了个柜子,把身上戴的首饰和其他随身物品都存放起来,坐在椅子上等了一阵后,便有狱警出来点名传唤,再带着一应资料和证明前往登记处办理手续。
然后两人便跟随其他探监人员进入安检室进行安检,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间,幽闭而紧凑,里面共有八名狱警,全都不苟言笑,非常严肃,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整个安检的过程与机场的安检相差不多,闻惜与方嘉禾早在休息室时就已将东西都摘下,是以这番安检并未耗费过多时间,很快就得到了一张准予探监的证明单,之后便由狱警将她们带往了二楼,这才终於到了可以探监的时候。
探监处自然就比之前的地方都要宽敞,且光线也要明亮许多,走廊里铺设着一扇扇紧闭的窗,能够看清外面的景致,纵然是与阳光明媚无关的阴雨天,但也冲淡了些许压抑感。闻惜与方嘉禾在窗口前坐下,狱警只叫她们在此处等着,别的什么也没说,便叫人去传唤方母了。
闻惜朝周围看了看,不少已经开始探监的人都在拿着电话与亲人交谈,多数潸然泪下,情绪激动,但也都将声音压得很低,不敢大声喧哗。
“别紧张。”方嘉禾早已看惯此处的各种景象,自然比闻惜要更从容,她拍拍闻惜的肩,安抚道,“一会儿见了面,最好不要聊和案件有关的事,通话都是被监听的,有些不该说的话别说,知道吗?”
闻惜点了下头,勉强扯扯嘴角笑了笑,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闷。两人等了几分锺,便见里面的门开了,两名女性警官先行入内,后面则跟着一名穿着条纹囚服的中年女人,留一头利落的短发,肤色很白,且是一种有些病态的苍白,还在低声咳嗽着,像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瞧见那张熟悉的脸,闻惜不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站了起来。方母见了她与方嘉禾,也是眸光一亮,随后便露出淡淡的笑来,紧接着快步走到窗口前仔细端详了她们几眼,后才打着手势示意她们坐下,再将电话拿起来,贴在了耳边。
方嘉禾也就按着闻惜坐下,同样拿起电话,唤道:“妈。”
方母“哎”了一声,只说了句“嘉禾来了”,便禁不住一阵哽咽,眼泛泪光,一直将目光落在闻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