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慈嘴角微微往上抬了一些:“是你,但我分辨得出,那不是你。”
我们在老房子里住了几日,那几日里我将聂未诠的藏书全翻了出来,一本又一本的仔细翻阅着,期盼着能够在书里找到一线生机。
在几日之内,我把古书里类似的记载都摘抄了下来,无非三种,一炼体,二借屍,三夺舍。他的□□已坏,那必然要找一个躯壳来安放他的魂魄,这三种法子皆是基於此。然而如今他的魂魄又几乎散尽,即便有这样一个容器来盛放他的魂魄,那他也无法醒来。
这种术法都是逆天而行,是阴毒而见不得光的,聂未诠磊落一世,我不想因为我的私心而让他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可我又忍不住在想,说不定聂未诠愿意这样活下去呢,或许他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呢?於是我始终做不出一个选择,可是聂未诠的身体却在继续腐烂着,甚至有白色的蛆虫在那外露的糜肉中翻腾,他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屍臭味……
生前那么体面的人,在死后都会惨败至此。
村子里大家多是自给自足,家里有菜地又养有鸡鸭的大都不需要在外买菜,但我们的老房子里却什么也没有,於是这几日都是褚慈去镇上给我带吃的回来,她不常在家,似乎是公司有事要忙,平时多在外面临时找了个地方办公,我只有晚上才见得到她,我知道我已经耽误她太长时间了,也耽误聂未诠太久了。
在我仍犹豫不决的时候,我接到了来自曲木的电话,电话那头说话的不是他,而是老毕摩,老毕摩说他已经用烛龙骨替代了昆仑木,而后我对他提及了聂未诠的事,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建议,可他听后却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找到蒙多了吗?”
“找到了。”我说。
老毕摩又说:“你既然已经把指骨给了蒙多,那他就会来,你再耐心等等。”
我应了一声,可内心却早以等不及了,不光是我,聂未诠也要等不及了。
我和褚慈睡在我们旧时同住的屋里,一到深夜我就会想那年的事,便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每听到一点动静,我都忍不住要到聂未诠的房里看看他还在不在。
褚慈每晚都换着法子哄我入睡,或是讲着些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故事,或是在我耳边哼着小调,但每晚无一例外都是将我圈在身前。
在我又想跑出去的时候,又被褚慈给按住了肩膀,她凑到我耳边,声音里带着困倦的说:“我替你听着,你就安心睡吧。”於是她便捂住了我的双耳,又将下巴抵在了我的发顶上,我半倚在她的怀里,不由觉得心安。我把她捂在我耳朵上的手给拉了下来,把嘴唇吧唧一下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这段时间我既焦虑又心慌,只有在褚慈身旁时,才能稍微静下心来。我问她:“你要当我的耳朵吗。”
褚慈微尖的下巴在我的发顶上蹭了蹭,“对,嘴巴闭上别说话了。赶紧睡吧,你睡着了我不但能当你的耳朵,还能做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