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见那横小子如此恭敬,锦哥儿和谢不懂各自打量着来人。凤儿也好奇来者何人,却因未到亮相的时辰,只能缩在楼梯阴影里使劲儿巴望,因视线遮挡,除了来人脚上锦缎面的鞋子,她也只看见他衣着不俗,身带的玉佩形状别致。
锦哥儿本就因谢不懂的到访眉头拧得死紧,这又来一不速之客,故大为不悦。
这人长得赏心悦目,是一干净漂亮还颇有贵气的少年郎。细皮嫩肉一张俏脸,嫩得像是从未经过风吹日晒,一边眉头里似乎藏着颗痣。他仰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却睡凤黑眸半垂似懒得阅览凡尘,衣着也华贵,料子纹样都非寻常所见,腰间玉佩品相极佳,隐约见上刻一“春”字。
即便日日在蝶园阅人无数,锦哥儿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看着是个少年模样,年纪跟自己相仿,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气派,心想大约是谁家的公子长成了出来寻快活,又不先打听打听逛蝶园的规矩,加之任性惯了,才使得下人如此之横。
来者是客,锦哥儿心有不爽也不敢怠慢,做个礼后恭敬问他:“这位贵人未曾见过,许是您头回来蝶园,不知我处规矩。蝶园没有包场这一说,您家小哥说的花魁大选当夜,也是有其它客人在场的,许是当天精骑营将士们占了大部分,让众人误以为被包了场。您若有心赏脸来玩,小的定好酒好菜招呼,若您还执意包场,小的只能对您说‘贵客慢走,不送’。”
横小子一下又急了:“哎我说你这人——”
“小禄,退下。”
锦缎面鞋子一扬手,那小子当场蔫了下去,鼓着腮帮子退到他身后。
谢不懂在一旁,悄悄冲凤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来,继续歪头看戏。
这贵客哼哼浅笑,看看低眉顺眼的锦哥儿,左右环顾一下欢喜厅内,薄唇一开说道:“小哥莫生气,是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我让他跟你道歉,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可好?小禄!”
横小子此刻气势全无,臊眉耷眼地给锦哥儿一通赔不是,锦哥儿拧紧的眉头也松了些许。但谢不懂还在一边看戏,锦哥儿心里依旧不得痛快,但贵客在前,他说话又意外的十分随和平易,跟打扮全然相反,锦哥儿不好表现太过,何况该问的还得问。
“敢问贵人,可是第一次来蝶园?”
这贵客像个头回逛上元灯会的孩童,眼睛里似发着光,手掌一拍说:“对,头回来,果真气派!”
“那贵人就是没有熟识的姑娘或小倌了,他们亮相时间还未到,您若想一睹为快,还需进来吃着酒茶坐等,稍后……”
“我想见住在楼顶层,房间窗子朝着那个方向的姑娘!”
看这贵客的手指方向,锦哥儿登时便猜出,他要见的是凤儿。
先是个莫名其妙的谢不懂,这又不知从哪儿蹦出的何方神圣,一个个都奔着凤儿使劲儿。
锦哥儿刚松开眉头,心头又紧。
凤儿艳名远播,正因如此,凡是来蝶园寻她之人,皆说得出凤儿花名,像他这样开口要人,难免让锦哥儿起疑。
但锦哥儿表面无恙,仍脸上堆笑问他:“那屋住的是我们的花魁……”
“就她了,多少钱?”
不等锦哥儿说完,贵客一甩袖子把玩起身上玉佩,头也不抬扔出这么一句,彻底惹恼了锦哥儿。
凤儿虽是妓院花魁,可也一直被众人宝贝似捧着,再不济也是个活人,他这开口问价的德行,像是在集市上买猪肉。
如此对凤儿不客气的人,锦哥儿不想他碰她半根手指头,哪怕在一处喘气他都嫌脏了凤儿鼻子。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谢不懂忍不住轻笑一声,锦哥儿眉毛一挑,拱手道歉:“贵人您今天不凑巧了,我家花魁今晚已有客人,您只能择日再约。”
这贵客眼珠一转,小狐狸似狡黠地问:“哦?有客人?那客人可到了?我跟他商量下,今日可否先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