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糖的婚礼颇受重视,因为她是蝶园第一个不是卖出去,而是嫁出去的姑娘。
借着喜气儿,公子等人也暂且把密文失窃那事放一放。
黄道吉日近在眼前,可公子盘下的宅子还需时日修缮,明年又逢年份不好,不宜嫁娶。
吴风启提议,既然喜糖视蝶园为家,那么婚礼就在蝶园办,众人觉得不妥,他解释说:“若无蝶园,我不会遇见喜糖,若无凤儿,我不会与她重逢,只当我是润娘子的倒插门干女婿,成婚后暂居夫人家,有何不妥呢。”
妓院里办婚礼,开天辟地难见一次,当日不少人来凑热闹,连艾成萧也带着几个将士来给他们的琴先生撑场面,宾朋中不乏喜糖的客人,但他们似乎约好,谁也不提,只管喝喜酒。
喜糖本想领着夫君逐一去谢那些曾帮她打听启哥下落的人,被锦哥儿悄悄拦住:“吴大公子是寻常男人,不像咱们公子,你莫做这让他多心的事。”
吴家已经散了,喜糖没有父母,二拜高堂,拜的是润娘。
洞房花烛前,吴风启挑开新娘的盖头,看着香唇欲滴的喜糖,忽然哭了。
“启哥,你别哭啊。”喜糖以为他喜极而泣。
吴风启忙拭去泪,搂过喜糖,喃喃着:“如果婷婷在该多好,她知道嫂子是你,定会乐疯了。”
婷婷就是他妹妹吴风婷,自抄家之后,吴风启再未见过她。
他们兄妹感情极好,且吴风婷是家中最支持哥哥娶喜糖的人。
喜糖也很喜欢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姐,如今吴风启回来了,她仍下落不明,不免也心中唏嘘。
“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房中摆满了贺礼,其中一个长盒子特别大,喜糖好奇,伸手扯去上头的布,顿时热泪奔流。
是一把琵琶,是国相府被抄时她没能带走的,她娘留给她的琵琶。
琵琶是凤儿送的,她出钱,锦哥儿出力。为了找它,锦哥儿走到鞋底薄了一层,才在一间当铺里发现。
此刻的凤儿,正在欢喜厅里大快朵颐。
玉见岛什么都好,就是吃的花样少,蝶园的美味佳肴让她惦记得不行。
今儿方晋也来了,坐在润娘旁边,直直盯着对面吃得忘乎所以的凤儿。
锦哥儿站在凤儿身后,只要她饭碗一空,他就给她夹满,她眼珠刚转到哪个菜上,锦哥儿的筷子就马上伸向哪个。
“锦儿别忙活了,你也坐下吃。”公子几次想给凤儿夹菜,都让锦哥儿抢了先,不能表现不满,只能劝他吃饭。
锦哥儿婉拒:“谢过公子,锦儿不敢,我伺候着就行。”
他还伺候谁?光伺候凤儿了。
公子仍执意让他坐,凤儿精神头全在吃上,眉眼高低全忘了,听公子叫锦哥儿坐下吃饭,扯着他直接坐到自己身边,插在她和公子之间。
公子手里筷子差点握不住,大喜的日子又不好撂脸子,紧忙一盅热酒灌进肚。
这一切方晋看得真亮的,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笑啥呢老方?”已经微醺的润娘问他。
方晋拿腔捏调:“我说二疯子呀,你干闺女今天嫁出去了,亲闺女的终身大事你可有打算?”
润娘一筷子敲上他的头:“怎打算也轮不到你!”
方晋揉着脑袋,一脸委屈:“我这不是替你操心一下凤儿么,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求亲的队伍都快排到东燕了!孩子想不想嫁人另说,这女婿你许意什么样的,心里总得有点谱吧。”
他这话倒也没毛病,润娘还真拿出一副端正态度开始研究起来。
她撂下筷子,捏着下巴,扭头看看不远处正喝酒的艾成萧,朝他偏偏头。
“我看那小将军就不错,待凤乖也极好,只是这当兵的命都自己说了不算,嫁给他这样的,不留神凤儿可就成寡妇了。”
“胡说啥呢娘!”凤儿满嘴糟鹅肉,含糊着顶嘴。
“好好好,娘不胡说,那咱们公子呢?凤乖乖喜不喜欢?”
润娘故意阴阳怪气,明明公子什么都听得清,她还故作说悄悄话的模样。
凤儿不理母亲胡闹,只管埋头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