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什么也没留下。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我有点措手不及。”这倒是真情实感,她闭上眼睛,似乎在整理思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完全收起了刚才的愤怒,迷茫和转瞬即逝的悲伤,一张脸波澜无痕:“我需要接受内部调查吗?如果是,我觉得回警局说更为稳妥。”说着,就从身边的手提包中取出证件和枪放在桌子上。
之后,直到在警局接受调查,她都表现得冷静且克制,对於纪深,她也再没有一次为他辩白,刚才那段小插曲仿佛被人从她的脑海中直接按了“删除”键。
张裕南对这样的转变感到诧异,这个喻白对现在的局面把握的十分精准,她知道自己作为嫌疑人的家属应该做什么,全面配合警方调查,几乎有问必答。张裕南一开始以为,是同行之间知己知彼,办案程序自然走得顺利。后来他发现在一轮接一轮的问询中,他们居然逐渐占下风,思路跟着对方走。这对於警察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意味着如果被问询者是一个罪犯,那么他们现在已经被敌人引入局中,并且失去了主导权。
典型的防御型心理状态,看得出来,她现在谁都不信。
他没有接触过喻白,只知道她和纪深一样,从美国回来的,白世扬的得意门生。但是,今天这个女人的行为却让他产生无数次似曾相识的错觉,她和纪深太像了。
这是张裕南此刻唯一的想法,不是说性格,这方面他们两几乎大相径庭,没有任何能够交集的地方。他说的是一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他们像是美国电影里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工,时刻嗅得出身边的危险,并且能在瞬间为自己建起保护的壁垒,这种超强的反侦查能力即使在很多老刑警身上也很少见。
问不出结果,又查不出其他疑点,省厅没几天就要求调走“725案”的全部卷宗。张裕南觉得很奇怪,好像有一股势力时刻关注案件的走势。他不知道这股势力代表哪一方的利益,但是没过多久,省局突然公开向媒体宣布结案,居然只是□□利益分配不均,出现内讧引起的火拚。一个杀人案,十几条人命,找出一个警局内部的叛徒,牵扯出一个贩毒集团,就这样草草结案了。
平陵市飞机场外,一家高档酒店的VIP套房,白世扬一进门就问:“喻白,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回美国?”
喻白从卧室出来,神色有些慌张:“家里出事了,我联系不上他们。”
“怎么回事?有没有联系美国警方?”
“已经联系了,还在调查中,没有明确回复。”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双手,过了足足有一分锺,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说:“师父,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世扬眼神有点复杂:“你想说什么?”
喻白平静的眼眸中突然透出一股嗜血夹杂着恐惧的味道席卷而来:“‘他们’回来了。”
白世扬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知道喻白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