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道:“皇儿切莫动怒,不要怪他们。哀家的身子自己最为清楚。这次,看来是真的要不行了。”
景昌帝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哽咽道:“不会的,母后,您不要说这种话。朕已经让太医们去开药了,您定能好起来。”
皇太后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也做不到,她只能瘫在榻上,慈爱地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皇儿,你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了,为人君主日后行事切莫随心所欲。做圣人,定要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皇太后的声音很轻,说话很是艰难。
若是平日里,景昌帝自是不爱听这些絮叨话的,但此时他倒是真有了为人子的态度。他虽不是皇太后亲生的,但自幼丧母,这位嫡母对他还算颇为照顾,所以自先帝驾崩,他登基以后,对沈氏也算尊敬。
景昌帝非常郑重地握紧了皇太后的手,“母后,儿臣晓得。”
皇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如今你有了自己的政绩,还有了皇子和公主,甚至连宁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哀家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哀家活了这么大年纪,送走了先帝,也送走了自己亲人,哀家也算什么遗憾。只是不知,先帝如今还愿不愿意见到哀家了。”
这番类似於遗言的言论感染了景昌帝,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他继续劝慰道:“母后,您不要说这些。不管什么时候,父皇都是最敬爱您的。不管是为了您自己,还是为了南国,为了父皇和沈家,您定要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
景昌帝哽咽着,缓和了下情绪,又说:“过些时日,我们就要迁去避暑行宫了。您不是最喜欢那里的梨园吗?您说那是父皇送给您的生辰礼物。现下,梨园里的梨花开了满树,最是漂亮的时候。今年,朕打算再为您添上几棵长寿松。所以,母后您得好起来,我们一同前往行宫。”
不知是想起了梨园还是想起了先皇,皇太后的目光变得浑浊,却带着莹莹泪花,似向往又似怀念。
“好……”
片刻之后,皇太后渐渐又陷入了沉睡,甚至没顾得上和沈凌琛说一句话。
待皇太后睡下之后,景昌帝看向了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太医,这次他怕吵到皇太后休息,将声音压得低了又低,沉声道:“还等什么,赶紧给母后用药,不管是多么珍贵的药材,只要母后用得上,你们就赶紧给加进去。要是娘娘有个什么闪失,我定拿你们是问!”
几个太医连忙说道:“是。”然后,迅速退了下去。谁也不敢多留,深怕圣人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景昌帝转向念慈姑姑,哑声询问道:“姑姑,昨日朕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母后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念慈姑姑的脸上满是慌乱,听到声音,还没回过身来。待看到景昌帝越来越黑的脸,她才意识到刚才圣人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她稳住心神如实回答道:“太后娘娘昨日清晨起身的时候确实挺好的,但中午歇息起来之后就一直念叨着头晕。奴婢说去寻个太医看看,但娘娘不肯。娘娘说自己大概是没睡好,还是别麻烦太医来回跑一趟了。之后,娘娘又睡了下来,到了晚上,奴婢叫她起身,娘娘只说还觉得累,晚膳也没用,就一直睡到今儿。清晨,奴婢看娘娘脸色铁青,实在不太对,就赶忙叫来了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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