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见状,赶紧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配上沙哑的嗓音,还真有悲怆之情:

“照在故国,还未喑哑。正奇怪缘何到了大梁,竟然沦落如此.......”

楚沧目眦欲裂,再也忍受不住:“楚照,你这王八蛋,你再胡说八道——”

楚照虽然是演的,但是却说的事实,翠微连忙在旁边附和道:“太子殿下,我家殿下所言句句属实。婢女从殿下来大梁之前,侍奉左右已有一年,那时殿下声音洪亮,决不似现在这般。”

卫洞南拢起眉心,心下了然。楚照向来都是一个不受看重的角色,大梁谁会在乎他?

毒哑之后,面对任何指认,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原来是这样。

再没有用的人,都会榨出用处。又或者说,楚照对於楚沧来说,就是这种用处。

“孤已经明白了,”卫洞南转身,看着怒火滔天的楚沧,阴鸷道,“楚大殿下,您还真是蛇蠍心肠......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和你弟弟同在异国他乡,你却想要害死他。”

楚沧陷入狂怒,双脚剧烈地猛踢起来,但是碍於旁边士兵的钳制,也是徒劳无功。

“放开我,放开我,我廿三日绝对不在此处!你不要听楚照胡说八道,你要听......”

卫洞南可不是一个有闲心的人,他本来就一心想要弄死楚沧,这会儿马上就塞了一块破布到了楚沧的口中,让他所有的怨怼全部化作了“呜呜”之声。

“带走吧,至於你——”卫洞南大手一挥,示意拖走楚沧,他看了一眼楚照,“你哥哥犯下错,倒是和你无关。只不过,你且先继续住在这里,过几日,孤自会给你安排住处。”

楚照心惊胆战,但是她也只能佯装十分受伤的样子,千恩万谢了。

她抹了抹眼角,试图抆拭掉鳄鱼的眼泪:刚刚再多几滴,应该会更逼真一些。

“唔唔,唔唔——”楚沧的动作相当剧烈,但是他声不成句,无人在意。

等等,也许有人在意?楚照突然想起卫云舟的存在,回过头看她,却被行进中的士兵隔断。她只能在间隙中瞥见卫云舟的玉白身影。

霎时间,乌泱泱一队人马压着楚沧,井然有序踏过破败门槛:楚照光是听着声响,就觉得这个院落已然经受不起摧残了。

幸好刚刚卫洞南给她许了愿,说过几天换个住处。

橐橐足音哐当哐当响在木板上面,最后全然被厚厚积雪吞噬。

院落又恢复了起初的空旷模样。

卫云舟还没走,她凝眸打量着楚照。

楚照还未反应过来,竟然也大胆回视:日光温暾,金芒流转在卫云舟的五官上;剪水双瞳漆黑通亮,卧蚕更衬她的容貌清冷明澈;眼尾泪痣,更是整张秀美脸孔的神来之笔。

楚照看得入了迷,直到卫云舟的眸光变换成寂寂寒凉,她才猛然收回视线,连忙拱手道歉:“刚刚多有冒犯。”

她现在很想抽自己两巴掌——这是发了什么疯,为什么要盯着别人看?

卫云舟目光逡巡在楚照身上,她动了动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并未说出。

楚照忍着喉头痛,开口道:“感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