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了声音。

楚照一愣,缓缓道:“殿下还真是……知道得多。”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装蒜,反倒是直接承认了。

卫云舟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弯弧。

四目交汇,都从彼此眼中找到信任,仿佛有一圈涟漪扩出,静静弥散空气。

好吧,她们当真是同谋。

“嗯,我知道得多,”卫云舟笑得粲然,“早在您和我交往之前。”

交往当然只是交往的意思,但是楚照怎么听得耳根一红呢?

她只能安慰自己:眼前这位是古代人,乱说话她也只能包容和受着。

亦即是说,卫云舟之前和楚沧来往的理由,就是为了调查这些东西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这样么?那还真是有一种‘兄终弟及’的感觉了。”

卫云舟却没笑,没有接她的这句话。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信任确下,卫云舟再度发问,声音不复刚刚的温声。

盯着那些陌生的名字,楚照想说却又不敢直说。

当时何桓生送了原本的资产名目过来,密密麻麻又繁多,楚照只是粗看了一眼,就将那一个册子拣了起来。

她甚至只记得几个名字,至於铁匠铺,个数有些多——她根本没用心看过。

楚照忽然不敢抬头,怕辜负期待的目光。

卫云舟的手上还紧紧攥着信笺的另一部分,写着“潜维头”的那一部分。

不过时至此刻,潜维头到底是不是手底下的资产,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可以拿来检验她的诚实。

楚照缓缓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卫云舟鲜少有这种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有呼之欲出之感。楚照,她要告诉给她什么呢?

她作为雍国来的质子,要下怎么样的决心,才能同她这个敌国公主交心?

她以为楚照经历着这样的折磨,於是卫云舟噤声凝神,希图共享她同谋的痛苦。

楚照果然很痛苦。

“殿下能给我一支笔么?”楚照说得艰涩。

卫云舟表示理解,她肃容站起,颔首,便去后殿取了笔墨纸砚来。

这块墨还没磨开,卫云舟将笔递给楚照,一边娴熟地磨开墨来。

楚照盯着她认真的动作,心跳如同擂鼓一般。

卫云舟十分认真且肃穆,将所有东西都为楚照准备好了,她把墨放在楚照面前,只是微微颔首。

这种时刻,哪怕是多说了一句话,都有可能造成更多的压力。

尽量温声软语也行,但是卫云舟选择直接闭口不言。

楚照颤抖着,拿过另一张纸来,拿过笔,在上面点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