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昆走近,这才悠悠然下跪:“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声音尖细,语调悠长。
“公公免礼。”卫云舟同样淡然,“不知公公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应昆没有直接回答,仍旧是极其缓慢地起身,然后,一下一下地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卫云舟以往也和应昆打过交道,她素来知晓他磨磨蹭蹭,相当讲究。
只不过,不知今日为何,她心中莫名看他不顺眼,开口道:“应公公还真是麻烦啦,我们宫中每日洒扫,何况是这长年殿中?”
干净得很,这殿中想来就你不干净。
卫云舟也不清楚自己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好在她还能压下这股无名之火。
“呃……”应昆没有想到,卫云舟会突然点他这个,他只能尴尬地咳嗽几声,直入正题,“应昆今日前来,是为了再给公主殿下过目一下……”
说着说着,他便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一道黄灿盛的圣旨来。
“殿下今日再看看,若无误,明日这诏书,就该去颁给楚二殿下了。”应昆这次说话,都不由得加快了语速。
卫云舟挑眉,似乎好奇一般。
举荷在旁边看着,立刻会意,走下殿阶将那黄灿灿的圣旨取了回来,放在桌案上面。
卫云舟小心展开,诏书内容,和她上次见过的一样,并未有半字的改动。
“本宫以为,父皇做了改动,”她缓声说话,“原来什么都没做的么?”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什么都不改,还拿给她看做什么?
应昆却说得煞有介事:“当然要给殿下过目了。毕竟这诏书拟定也有几日,万一,殿下您的心意,到了现在已经有所改变了呢?”
举荷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殿内开始有冰流涌动、气氛寒凉的前兆了。
应昆肯定不知道具体的事。他之所以说这种话,那是因为朝徽帝做皇子时,便有过先例。
朝徽帝并非先帝嫡出,但却依然得了太子之位——朝野都对此事讳莫如深,难有人说清朝徽帝如何得位。
重点不在於此,朝徽帝得太子位候,便时常过目诏书,常有更改。应昆所说,也是因为当年的太子妃一事。
太子妃之位,先帝属意京中某贵女,朝徽帝起初未置一词,只不过快到临近时间,他又径自改了诏书,竟然换了人选。
这些事情,都是举荷后来听说的。朝徽帝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纵浪肆意。若非此,他也不会让公主与公主同时摄政。
应昆所说,便是皇帝更改赐婚诏书的事情。
果然,卫云舟嘴角抽动了一下,清润的眸光落到墨迹上面。
落到“永乐侯”三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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