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慎狄,异动格外地多,还不到水草丰茂的季节,便已然南下,”孙檐还在不疾不徐地补充,“您说,这狄人后面,到底是谁在悄悄地给予他们支持呢?”

楚建璋面上风云变幻,心知这一切都瞒不过这老道,终於他败下阵来,低沉着声音道:“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孙檐面上仍然一副欣喜表情,“陛下到底年长,有些话我也就直接挑明了说。”

“你我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楚建璋:“何谓目的一致?”

孙檐:“我要那皇帝的命。”

“刚刚朕已经说过,朕与朝徽毕竟还有姻亲关系,朕的侄儿是他的女婿。”楚建璋还在试图掩饰。

殿中静默片刻。

孙檐这才开口:“但您想要的,不正是您侄儿的性命?”

楚建璋沉默,要是换做其他人来问,他定然不会同意。

但是这个老道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忖度片刻问道:“既然如此,先生一定有什么想法吧?你需要朕帮你做什么?”

这老道方才说了,他知道另外半枚令牌的下落。

孙檐笑眯眯地捋着自己胡须,又恢复适才神秘莫测的样子:“我想要的便是那皇帝的,还有他所有孩子的命——如今死了一个。哦,我算过了,今日他应该遭了刺杀,只不过我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告诫他。”

“今日?”

孙檐点头:“不错,正是今日。陛下如是不信,等过段日子,便可知老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请先生赐教,剩下半枚令牌,如今在谁手中?”楚建璋缓步走下阶梯。

孙檐一字一顿道:“正好在您侄儿手中——”

楚建璋的瞳眸陡然幽深起来,旋即,他大笑。

“看来,朕这布局,还真是一举多得……”他笑得眉尾泛起笑纹,“那么,朕现在可要给大梁皇帝写信了,让朕想想,信的内容,究竟写什么好呢?”

孙檐提醒道:“陛下如今还没有正式向大梁宣告您即位的消息吧?”

大殿中洋溢着轻松氛围。

“你说的对。”

翌日早朝,太子死讯一处,朝野震惊。

大臣面面相觑,俱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他们一直以为太子殿下只是抱恙,抑或是犯事被关押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薨了?

太子卫洞南病逝,帝深念之,追諡“昭德”,极尽殊荣。

诏书中并未说明昭德太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只是说了停灵东宫三日之事——这三日,要求宫中人尽皆缟素。

皇帝目光幽冷,扫过在场公卿:“还请诸位爱卿好好记得,因为,朕也要穿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