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不信兄长所说,但是傅季缨看他这副样子,胸中立刻就剜心一般地疼痛起来,她赶紧站起来,大跨步走到傅仲庭面前,劝止他:“兄长,你还是省点力气,你如今身体不好,不要……”
关心的言语却被傅仲庭骤然打断:“你要是再说这种无父无君的话,便也不用待在这里!”
语气激烈,充斥着指责之情。
傅季缨神色复杂地站在傅仲庭的面前,终於,她垂下了眼睛,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看见傅季缨稍微听话了点,傅仲庭这才面色稍霁,缓缓道来:“陛下不肯派兵前来,大抵是因为西境。”
“西境?”傅季缨挑眉,旋即恍然大悟。
傅仲庭点头:“对,就是西边的事情。慎狄年年南下,陛下大约认为,此事与往年一致。到了时候,狄人就会自己离去。”
傅季缨沉默下来,片刻后才道:“可是今非昔比。”
的确今非昔比。
往年两兄妹坐镇北方,靠着朝廷援兵,北境守卫,还有镇北侯家自己府中的傅家军,抵御慎狄南下无甚难题。
也许是一帆风顺太久了。
今年可谓方方面面都很艰难,不论是敌人的凶猛程度,还是后方援兵稀少——今年甚至影都见不到一个。
除此之外,粮草甚至也跟不上供应了。
他们面临着内忧外患。
“那还有什么办法?”傅仲庭喃喃自语,“为兄会再给朝中上奏,陈述今年境况,相信陛下不会忘记我们。”
傅季缨唇角翘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好一个相信陛下不会忘记他们——她从来不信这样的话。
她从来不肯相信那处在高堂上的男人,还有他膝下的几个孩子,个个都是伪君子、败类。
“以后的事情是以后的事情,那么兄长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傅季缨还是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傅仲庭抬眸看她:“眼下我们再撑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吧?”
“兄长虽然不来兵营,却还是什么都知道。”傅季缨笑了笑。
傅家军强悍,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尽管人数少,但胜就胜在精锐。
这支军队,曾在北漠立下赫赫战功,几度驱逐狄人,声名威望一度盖过大梁皇帝。
北境军民,只知有镇北侯傅将军,不知大梁皇帝。
傅仲庭敛容:“我们据守城池,能守一天是一天。”
傅季缨面上讥诮弧度一直没有压下去:“要守到粮尽援绝、矢尽兵穷,百姓之间易子而食,然后我们战死沙场的时候吗?”
“慎言。”傅仲庭的面色还是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