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上熙豪饮一口囊袋中的水,看向楚照,道:“殿下这是有所不知——长岑、辰州二州同气连枝,加之现在慎狄在前,闹得人心惶惶,大家更要团结起来,守护我们这一方土地了。”

楚照点头,继而话锋一转:“可是,倘若今年这慎狄没这么凶猛,少东家应当还是受众人尊敬的。”

闻言,虞上熙笑了起来,然后扎进囊袋,往自己的车驾上面走去:“我们生於斯长於斯,自然是要长长久久守护於此。”

楚照敛眸,如今夕日蒸腾着初晴的黄昏,西天霞晕笼罩远方。

她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大概能在日落之初、月升之前抵达军营。

事不宜冲。

果然如楚照所料,她们恰在星夜抵达军营。沿途凡被拦下,虞上熙便会出示自己的信物,然后即可通行。

楚照不免歆羡:“少东家这一枚令信,可比我的管用。”

“哪有的事?”虞上熙声音照常温和,“只不过如今是非常时候罢了。我可向傅二将军致信求了多久,才肯给我们镖行求来这筹措和运输粮草的差事呢度。”

楚照不说话,只是任由弧度蔓延上唇角。

说到底,她还是主动去求的。至於为了什么……哦,楚照忽然想起,虞上熙也是告诉过自己的。

行至军营,气氛陡然变得肃穆起来。

此前,虞上熙就已经提醒过楚照一行人:“镇北侯家家风森严,治军如同治家,军中规矩很多,待会儿进去,大家谨言慎行。”

楚照等人应下。

果然,还不等她们一行人靠近,那玄甲士兵便已经警觉地上下打量过她们许多遍。

适才了望台上已经来信,说城中方向往军营这边来了两辆车驾。

两辆车驾,那定然不是什么运送军粮的车队。

是什么人?

士兵上前一步,不等虞上熙开口,他便开口发问了:“此是北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自应退避。不知各位是……?”

语气不卑不亢,像是例行公事。

也的确是例行公事。这为首的凤眼女人,恐怕便是那位名震两州的虞家少东家——不过十五年纪,便从其母手中接过镖行,使其重焕生机,挽狂澜於既倒。

不仅如此,她还不吝惜钱财。大而言之,两州十余郡,如今还活着的人中,没有人不受过她的恩惠。

包括这次军粮筹措,也是受了虞氏镖行的恩。只不过,这位少东家还从来没在军营现身过。前来运粮的,全是她的手下。

至於她这身后站的贵公子,一看便知气量不凡,龙章凤姿。在他心目中,这气度也当仅有京中那些人才有。

虞上熙含笑,她出示手中令信,并且略略欠身行礼,又用手掌指了指身后楚照,道:“在下虞上熙。至於这位,是雍国九皇子,亦是当今靖宁公主的驸马。”

那士兵立时瞳孔收缩,双手抱拳行礼:“见过殿下,少东家。恕下官此前失礼。那么,下官现在就进去为几位通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