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水淋淋地起身。

寝房中红烛罗帐,她特意叫人如此打扮,就像新婚夜那样。

镂空四方高脚香炉烟气霭霭,但今日熏的不是她平素最喜的杜若香,而是那日从楚照喜服中拿出来的香。

焚之有光。

但不仅有光,这东西有催.情之用,那夜她便已然知晓。

紫檀木案几上面摆放着那枚玉坠,明珠深深困锁其中。

卫云舟眸光垂落在玉坠上面,她伸手抚过,感受到那一片温润的触感。

她笑了笑,站起身来,缓步行至妆奁台。

那里还放了一枚玉,上纹海棠花纹,一条红绳串起。

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靡颜腻理,是金玉里翩然走出的人,更是深深宫闱中艰难破土的花。

眸光水雾逐渐氤氲靉靆,像是栖息着另一个世界。

她也收到了战事大捷的军报。

闻说北疆大雨,大破慎狄之军。

她拿着那枚玉佩,一步一步,走至拔步床旁,灯影绮丽,幽深扑在暖帐红绡上面。

她施了口脂。吻在那玉坠上,玉白的花色,在摇曳红光下平添了多少穠丽艳色,又注入多少相思。

她笑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手吊起那根红绳,饶有兴味地欣赏手中玉坠。

海棠瓣瓣,这又是谁的象征呢?

她暂时停了这个念头,伸出另一只手来,开始掰着指头数过:“一,二,三……”

窗外忽而一道闷雷,紧接着乌云团聚,暴雨倾盆。

已经到了七月份了。

她面上含笑,眼光水润迷离,朦胧地扫过那枚玉坠。

摇一摇红绳,晃动着炫目的光,照在她迷离破碎的眸光上。

暴雨如注,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远山淡影,一片苍翠。

她聆听着雨声,还有自己内心的鼓噪轰鸣。

雨夜奇袭的时候,她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呢?

她什么时候回来呢?也该回来了。

雨把山泡湿。

那玉无声坠落,绵软倒在锦衾上,伴着一声极低的喘声,还有一声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