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洞玄已经来过一次,想来他年纪在其中最长,也是最深沉的。故此,卫云舟才这么问了。
但是侍女却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三皇子,而是五皇子。”
“他来了?”卫云舟挑眉,“老么也过来啊。”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眸色变得极其深凉——倘若真要论起出身来,这老么的身世便是最为卑贱的。
比起已经死去的卫洞南身份还要卑微上几分。至少皇帝是主动临幸先太子母亲,而这老么的母亲却是存了心思自己去……
不,她不能这么想。卫云舟眉心微蹙:“所以,还是驸马接待的?”
侍女笑逐颜开:“是的呢,还是驸马接待的——累得都歇息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本宫就说今日怎么不曾看见她。”
她眼前浮现出楚照筋疲力尽的模样,一抹浅笑逐渐勾起,恰巧玉带解下,衣服已经换完了。
“好了,你们出去吧。”她吩咐一句,“去把王嬷嬷叫进来。”
侍女急忙答道:“是。”
她自己也能把那繁重的头饰取下来,霎时间三千青丝尽数披散开来,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妆奁台前,盯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伸手,缓缓抚过每一寸肌肤,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眸色愈发寒凉幽深,不曾离开过镜中容颜片刻。
“像吗?到底有多像呢?”她喃喃自语,像在怀念一位很久的故人。
话说回来,这人叫侍女叫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足足快一刻锺的时候,水漏声音都响了几轮。
终於,她听得门槛处传来的轻微响动。
她这才整理表情,虽然怏怏,但仍旧要稳重——只不过映入镜中的面容不是王嬷嬷,正是她以为如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楚照。
看见她进来,眉心都忘记舒展下去。
楚照笑嘻嘻地走近,一边道:“公主殿下这回府一趟,宁愿叫其他别的几个人,都不叫我这个驸马?”
适才还在心疼她帮自己应付那些糟老头子。这会儿倒好,靠她这一句话,那点感动便荡然无存。
她蹙眉,没有转过头,就着缀珠嵌翠的铜镜同楚照说话:“本宫适才还打算心疼心疼你,看来是不需要了。”
楚照一听,便急眼了:“好好好,我收回刚刚的话,殿下要怎么心疼我?”
说着说着,她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卫云舟椅子旁边,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眼睛大,装可怜卖萌特别管用。
卫云舟难得有不知如何处置表情的时候,说不开心吧,但见这人这样摇尾乞怜她又觉得於心不忍;说开心吧,她刚刚才摔下一句冷言冷语。
楚照一边偷笑,一边大胆地伸出手来,沿着卫云舟的鬓边一路到了额角。
稍微显得粗粝的指腹滑过细腻皮肤,登时便带起一阵酥麻的涟漪。
指尖最后停驻在了眉心,轻轻地将她眉心抚平,还伴着极其温柔的哄声:“殿下要是想心疼我,就不要皱眉。”
卫云舟总算是被她逗笑,微微偏过头看她一眼,展颜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