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重阳节登高得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他走出这个地方。

思索良久,朝徽帝还是拿了笔来,开始写诏书。

窗外雨声无休无止,敲打着窗棂,一阵鬼气森然。也不知是入夜后多久时分了,他刚刚写完诏书,便听得一声沉闷的锺罄声音。

这声音激得他手一抖,一个没有稳住,那手便松开了滚落在地上,磕碰出清脆的响声来。

皇帝愣怔着,看着那滚动后终於停下的笔。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叫人:“应昆!”

“臣在!”内室外面很快传来回音。

“进来!”

得到命令的应昆很快就一路小跑进了内室,毕恭毕敬地等候皇帝吩咐。

陛下的身体日渐衰微,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二人都很有默契地绝不外传。

除了他们,还有那几个太医署的人,都不知道皇帝的健康状况。眼下正是非常之时,能够瞒一天就是一天。

这已是皇帝和他的贴身内侍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喏,把这个拿去,”皇帝懒散地撑在圈椅上面,“今年重阳登高,让公主带领百官去,顺便带上三个皇子。”

应昆脸上毫无惊讶之色。

这几个月来,镇国公主权势日益大了起来,也常常进这熙宁宫来和陛下密谈。

按陛下的意思,一是为了商议朝政,二是为了探讨这储君之事。只不过如今仍旧尚无定论。

但有一事可以定下,陛下如今器重公主殿下,这今后新君即位,无论如何都是要仰赖这位长公主的。

现在朝中风向一致得很,不知道投靠三位皇子中的谁,那就投靠镇国公主便是!这要是攀上了这根高枝,起码保他们十年荣华富贵不成问题!

“还有,”一身道袍的皇帝脸上疲态尽显,“那锺罄声音哪里传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响?”

应昆解释道:“这是涯安道人上次来说的呀。”

原来是这样,皇帝皱了皱眉,以为自己记错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之前让人敲锺的时候不要这么响亮。看来这身体实在是不行了。

朝徽帝忍受这怪异的锺罄声音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起初他还觉得没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这声音竟然是愈发吓人了。

就像刚刚那样,他甚至将笔投於地上。

可是现在又听应昆这么一说,大概是他记忆错乱了。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记错记混事情也很正常。

也许他没有让人敲锺声音小点。

“他们在哪里敲锺?”皇帝虚虚说话。既然是涯安道人所言,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停了是不能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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