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夔果然一通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暮广那人真,我真,他简直了!特么天天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哪有人吃饭不说话的啊?!”
高夔满脸悲愤:“就昨儿我瞧那厨子做的豆腐雕得貌美如花,席上就夸了它两句。我还绞尽脑汁,特意弄了两句文绉绉的话,寻思着他也能高看我一眼。你家祁王殿下倒好,他端端庄庄举着筷子,真真诚诚地看着我的眼睛,来了一句‘食不言’!我真,我真,我真要被憋死,吃饭不说话还有什么乐趣?!啊?你说!还!有!什!么!乐!趣!!!”
最后几个字高夔喷得铿锵有力慷慨激昂,暮城雪被迫倾听,还不能说他说的不对,否则又要招来更大的轰炸。好容易等他吐槽完了暮广的种种“古板”行径,暮城雪慢悠悠问道:“二殿下何时回来?”
高夔自说自的:“啊!我在这祁王府中待得真是浑身难受,有那二皇子在的地方只让人觉得空气都跟凝固了一样!今日他一走,我顿时就感觉草都绿了,花都香了,空气都清新了!啊!这世间还有我高夔可以留恋的东西!”
高夔抻了抻胳膊,炫耀似的晃了晃虎狼似的肌肉:“一身的气力没处使,只好在府中耍棍。幸好你来了,我总算能正常说说话了,这二皇子太他妈古板,自己说话之乎者也,非也不可也就算了,我说句脏话他也瞪我......”
高夔说得口干舌燥,转头去寻茶盏,正撞上暮城雪冷漠的目光。
大概也是在瞪他刚刚骂人了。
高夔:“......”
论斯文,暮城雪其实并不在暮广之下。甚至那姓暮的一家子,个个都是斯斯文文,风风雅雅,比国子监的先生们还要端方。
高夔曾随暮广入过宫。正赶上那日苏王爷也入宫,一次便瞧全了当今圣上和圣上他亲哥。出来就一个想法:这群姓暮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毛病,瞧着竟是一个比一个的板正,一个比一个的书生,往那一站,跟一排松树似的。
那暮尧,冠服飘逸,背手而行,眉宇间“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简直古之圣贤再世。
暮渊看着精力不济,身边书卷拥簇,华美文章,卧在榻上一身病气,一看便知手无缚鸡之力。
虽然暮家两个小辈骨子里是一般的斯文端庄,但跟暮城雪在一块有一个不同於二皇子的好处。同暮广在一处的时候,高夔总想着收敛,莫名其妙地紧张,便会让自己尽量有意识地去克制。而跟暮城雪在一处便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就算她也不喜他胡言,却从不会开口指责,高夔也半点没有心理负担,完全不用想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又不能说。他大喇喇地往石凳上一坐,叭叭叭开口扫射,能舒坦得全身直冒凉气。
他又洋洋洒洒诉说了半日对这位“新鲜客人”的思念之情,而后才算抓住主题:“殿下要去好久,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你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不用等他。说吧,怎么了?”
暮城雪挺随意:“晁坤要回来了。”
切磋
“什么玩意儿?那个狐媚惑主的妖臣?”高夔下意识一甩胳膊,杯子就飞出去摔了。
他手指捏紧又松,反覆几次才站起身,平静地拿了个簸箕把碎片收拾好,又平静地坐了回去,问道:“消息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