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面上笑得温婉,面皮下却很头疼——这小孩儿记性太好要怎么办?
阿香瞧着好笑,替她解围道:“你阿茶姐姐虽是比你大,却也不是万事通,如何能解答所有问题?人生一世若是想知道许多答案,须得靠自己的智慧。只知道一味地去问别人的答案,记别人的答案,终归是走不远的。”
阿蕊眼睛转了转,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然而她一时半会儿又改不了这喜欢问问题的习惯,下意识又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有智慧?”
这个问题是阿茶答的:“多看,多听,多想,少说话。”
阿蕊恍然大悟般仔细记下,慢慢搁在心里揣摩。阿香瞧着好笑,心知阿茶这时想强调的重点只在最后三个字——少说话。
阿茶笑得清浅而温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蕊真的太能说了。
另一边,暮城雪终於走完了春欢楼的楼梯。小王女抬起眼皮伸出手腕,食指第二指节弯起,优雅地在花魁门上敲了敲。
不多时,门便开了,水雨月挽着头发笑:“安阳殿下——”
她越过暮城雪的肩膀看见后面的景象,人一下子怔住了。
这是干什么的?装修的还是入住的?
暮城雪面上显出一个山水般疏淡的笑意,与她道:“水姑娘可否先出来一下?”
水雨月下意识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暮城雪狭长的凤目於她今日所着的银红色衣衫上扫过,眼角勾了勾,像勾动静湖。
“衣服很好看,很衬你。”暮城雪低声说。
水雨月妩媚地笑了起来,心中竟为这特意换上的衣衫生出点欢喜。
她笑的时候眼睛就弯成了一弯月亮。旁边烛火摇摇,从火苗里飞出一小片白炽的焰,有一点银白色的光跳了进去,像湖面上的波光。
暮城雪略略偏开眼,望着旁边的焰火。
她眸子颜色极黑,就显得那点高光特别的明亮。
水雨月忙了六日,忽然想起来今日她会有一位特别的客人。
特别到什么地步呢?这位爷根本不像是来逛楼子的,硬生生把花魁的房间给住成了温馨一居室,包括里面的花魁,也跟着从笑面娼妓变成了贤良淑女。
水雨月一边想一边笑,拿一根簪子挽着头发。接客前她总是要换一身衣衫,往日随意闭眼随意揭过,今日心不在焉地想着暮城雪,不知怎的竟在屋中挑选起来,就拿了一件银红的襦裙。
暮城雪今日依旧如前般彬彬有礼,声线清雪一样的干净:“未曾提前知会姑娘,是在下失礼了。这次带了一点私人物品,不知姑娘可愿接纳?”
她今日外罩一件银白色鹤氅,荣华璀璨,光辉熠熠,愈发衬得她姿仪高雅,风骨卓绝。
水雨月瞧的出神,被她这一问才猛地反应过来。她也知道这位爷爱好干净,生活质量优雅讲究得令人发指,於是笑道:“自然,殿下随意。”
於是子衿费力地把那个大袋子从花魁的门框里塞了进去,而后他转身下楼,众目睽睽之下又从大门口搬进来一个漂亮的浴桶。
户衣立在一旁看着,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子衿也不要她帮,自己吭哧吭哧地往上抬。
窦妈妈心情复杂地望着这几个一趟趟往楼上搬东西的人。她好像不是迎了个恩客,这是来住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