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怕不是饿鬼投胎吧,吃得比猪都多。
小王女不仅吃的多,进食速度还很快,从菜上桌开始便马不停蹄四处扫荡,水雨月才刚喝完白粥,动了两小口小菜,对面的暮城雪就已经把面前的饭菜以风卷残云之姿席卷一空。
水雨月看得吃惊,心想这人在军中待过怕是八九不离十,便把自己面前的那盘小菜也推过去,道:“安阳殿下不必着急,慢慢吃。”
暮城雪囫囵两口把碟子清空,道:“我稍后还有事。”
水雨月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果然还是不想多待的。也是,哪一个正常女子喜欢待在青楼里呢?这种地方本身就是对女性的侮辱。
暮城雪把水雨月送回去,嘱咐她伤口不要沾水,注意饮食清淡后便离开了。她说的有事是真的有事,她得忙着赚钱。虽说全天下最大的商行都是她家的,但赎身这种事情她不好意思拿家里的钱,只能勤奋刻苦地自己想办法。
和一心扑在机巧上的父亲不同,暮城雪在收集消息上更得心应手。她有一条自己的消息网,一直靠这条线路赚钱发财。暮城雪让子衿算了一下手头可以挪用的银两,却发现小金库岌岌可危。
“我的银子都花哪去了?”暮城雪皱着眉问。
子衿给她梳理:“您前阵子花了不少银子用於扩建楚京的信息交通网了,那条线路直到现在还在不断往里贴钱;还有您让我们调查的关於水相的事情,一直没有回响也需要砸银子,还有在春欢楼里交的银子,都快赶上我们一年的收入了,您花钱又一向大手大脚,无所顾忌......”
暮城雪微叹了一声,随手放下书,转入外间搞事业去了。
暮城雪接下来几次去水雨月那里都没再提过赎身的事,水雨月也仿佛失忆一般,二人的沉默好像那晚的争吵从未发生一样。暮城雪每次来依旧会带冠芳斋的糕点,以及春欢楼外面的,属於自由的气息。
水雨月不说,但她心里其实很贪恋有暮城雪的每一个夜晚。她有时会在床对面的蒲团上跪坐看书,与靠在床头的水雨月相对而坐。灯笼里金黄的灯光洒落她一身,却染不上那片白衣。
水雨月往往懒在床上,翘她的大腿,吃她的葡萄,和外人认识的花魁天差地别。
不用故作姿态,不用强颜欢笑,模糊的灯火里有安静的白衣。
那是她在青楼里能得到的唯一一点安心。
冷春
这日天一早便阴着,过了一会儿便开始落雨。家家户户关好了门窗,雨水便在青檐上轻轻一顿,然后慢慢落下来,悠长,安然。街上蒙了一层雨雾,整座城都冷冷烟烟的。
一双英挺的靴子踏进路面上薄薄的水花里,一个白衣人撑着伞走在楚京的第一场雨中。
今年偏旱,雨水便来得格外的晚。家家户户都为这场甘霖上了好久的香。好在雨水终於落下,为这灰蒙蒙的城带来了今年第一场冷春。
不过片时,整座城便淹在了纷纷细雨里。抽芽的青枝迅速饮水吐绿,古老的城池也像盼着这场春雨一般,又焕发了些年轻的活力。
马蹄声混杂着车轮压过水坑的声音自身后急促地响起,眼见就要泼到路边玩耍的小男孩身上,旁边忽然撑过来一把伞,将飞溅的污水遮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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