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雪道:“她是女子,正在节食,我帮她吃。”
老板娘愣了片刻,随即笑开:“女孩子好啊,吃得少,也不会跟你抢了。”
暮城雪接过食盒,拾起一边倒靠的伞。
“慢走啊!打好伞,一会儿外面该下大了!”老板娘对着门口喊。
暮城雪答应了一声,撑开伞,走进飘飞的雨丝里。
白昼的时辰有序升起,雨势渐小,天色明亮了一些。没带伞的路人从路边店铺的屋檐下冲了出来,踩着水朝家里走。
白衣人一手食盒一手撑伞,很闲适地走在蒙蒙细雨里。
脱下放狂的战甲,暮城雪其实是一个细致周到的人。
就比方说现在,她宁愿让左肩淋一点雨,将伞偏向右手的食盒和袋子。甚至还扣紧了袋口,不让雨水溅进去。
再比方说她敲开水雨月的门之前,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但她毕竟只有一块不算十分干燥的手帕,花魁还是在她的殿下的睫毛上,沾着水气的眸子里,和洇着春雨的半只肩膀上寻到了一点潮湿的雨痕。
“怎么打着伞还能弄湿了......我去给你找块干净的手帕。”姑娘扭身道。
“找什么。”看她转身要往里走,暮城雪忙留了下花魁的袖子:“把你的给我就行了。”
水雨月张了张唇,好像想说什么,暮城雪却道:“你莫要总帮我避讳什么,我从未觉得你这里有什么脏的。”
“把你的手帕给我。”暮城雪又说,她朝里跨了一步,清冷的声音混着一点衣料摩抆的碎响。
水雨月顺从地将手帕递了过去。
暮城雪抆了脸,解下腰间蹀躞,脱了外衣挂起。总归是沾了雨气,小王女觉着身上有些潮,大门锁着,屋里也没有外人,索性就把中衣也脱了晾着,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在屋内走动。
水雨月瞟了两眼,动作缓慢地转开头,狐狸眼很茫然地眨了一下。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不太敢看暮城雪身上那件薄薄的里衣。僵了片刻,她不信邪一般地又转头去看,竟将脸瞧热了,心瞧烫了。
她身上沾着雨气,加之外面天色暗暗的,眉眼间便朦胧了起来,颜色又清淡,一副山川江河的水墨疏淡之意。
暮城雪叠衣服的时候察觉到一点不同,转身时正对上水雨月的目光,便冲她弯了弯眼睛。
唇角也勾了一勾。便似初春破寒,万里雨水稍停。天边微微一动,放了点暖阳下来,人间由此一亮。
水雨月非常不争气地把眼睛挪开了。
——明明明月是前身。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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