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见过,阿冉在话本里看过许多。”
而且,长姐现在的模样就是我心中少女将军的模样。
我的长姐曾经洁白妙年,微扬风发,提起弓剑就是一个飒飒天下。
会很清冽地冲我笑一笑,牵我年幼的手掌。
她在马上英姿飒爽,在府中却是温和柔软。喜欢穿软白的衣衫,会冲我弯眼睛,有时散下来乌黑的头发。
懒怠的下午也会如乡间邻里未出阁的小姐那样安静地坐在屋里,扶着针线做女红。
长姐的女红也是极其漂亮的,绣的一点也不比隔壁的王大娘差。她给我缝补刮破的衣衫,为我添置布偶,竹马,香囊。
五岁时,家仆带我出去赏灯,我便在集市上被人顺手牵羊,使了些法子偷走了。我被送到极远之地,山里的一处人家。那是家猎户,靠山吃山,我来了就多了一个依靠——我能干活,长大了还能卖钱。
后来我便被卖进了春欢楼。进去的时候年龄尚小,窦妈妈垂着眼皮子瞧了我一眼,摆摆手示意带我下去,分明是不满意的,却把我留在了楼里。
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她跟龟公说——这孩子年纪虽小,但骨相漂亮,长大了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窦妈妈看人先看骨相,偏生眼光极好,於是便准得离奇,还从未走眼过。
先养着吧,亏不了。
龟公问:为何不现在就调?教?不少人可都好小姑娘这一口呢。
窦妈妈神秘地笑了笑,道:“这孩子乃是稀世珍品,不可多得,现在卖就贱了。”
於是我便算是楼里过得最舒坦的了。我不用接客,不用劳作,自有人为我送来一日三餐,因着夜游症的缘故,我每日夜晚还可以跟不同的姐姐们挤一个被窝。
但我一点都不敢真的松懈。
因为我亲眼瞧见过姐姐们是怎样生活的。
怎样陪着笑脸受人折辱的。
怎样哭号着求男人们松松手掌的。
她们逃不掉,死不了,甚至连记忆都在不断遗忘。
无法反抗,楼里调?教人的办法太多了。
后来也基本没人反抗了,何苦为了一口气日夜受着看不见明显伤口的毒打和折磨。
就都认命了。
我最先认识的其实是阿香姐姐。因为有一日我在楼里玩耍,不慎冲撞了客人,要受楼里的责罚,是阿香姐姐挺身而出为我辩驳。
但后来护庇我的却是阿茶。
窦妈妈不听阿香姐姐的话,抬手要罚我的时候,她起身道:“幼子无知,便罚我罢。”
窦妈妈最恨有人求情,当场便重重地责罚了她,无论我怎样哀求都没有停手。
我知道她最开始只是出於对小孩子的怜悯。但我感激她那日起身护我,后来便时常跟着她,黏着她。
当然——也粘阿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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