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声起自言自语说了一回儿,跟暮城雪讲讲时政,讲讲水利,又讲讲边防。
“你也不用担心,如今外夷已定,胡人归服,四境烽烟不起。”
水雨月知道暮城雪的志向,也露出一个笑,道:“她泉下有知国土安宁,一定会很高兴。”
***
有一年她回到苏地。正赶上盛夏,便想去曾经的那片花海看看。
花海欣欣向荣依旧。
时值盛夏雨后,天色澄碧,一轮浅淡的彩虹逐渐清晰。东起青山,西至湖水,美轮美奂。
某一刻水雨月看见那白衣人出现在她面前。一缕柔和阳光斜照下来,恍若有质般吹拂开她的眉眼,将她整个人笼在一片七彩的明亮之下。她如画卷重现天日,白衣黑发,光彩照人,冲水雨月极浅地微笑。
“殿下。”
水雨月声音发涩,她想唤对方的名字,不知为何说出口的却是这一句。
冲动潮涌般冲进她的五脏六腑,那一刻水雨月几近疯狂,她想要冲过去拥抱暮城雪,亲吻她,感受她的气息。
“安阳殿下。”
水雨月忍着眼泪,将牙齿咬得颤抖,说:“我不能过去。”
自始至终,水雨月都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
暮城雪眉眼间却更加明亮柔和,像是鼓励她的所有。她冲她笑着,嘴唇动了动,说的还是要自由。
那一轮彩虹的颜色越来越亮,七彩的叠拓也更加清晰。与此相反,白衣人的身影逐渐淡化,她像是只能出现在彩虹将要形成时的虚幻,她的黑发,她的白衣,她清冷的眉眼,都如月轮垂落,渐渐消失在灿烂的阳光前。
又站了良久,水雨月转身,望着她曾走过的万水千山,泪流满面。
身后是花海。
***
时光慢慢,岁月悠长。
阿茶和阿蕊有时会去找水雨月,三人同行一段时日,叙旧拉话。边声起路过州县,也会想着给她寄些慰问品。
阿香后来也遇见过来寻她的水雨月,却从未主动去找过她。
这位春欢楼的前台柱子开了个布庄,搜罗各地时新的布料,专为十几岁的少女做衣裳。她从前担忧有一日不能靠春欢楼吃饭,自己没了收入要怎么活下去。后来才发现,其实人没了什么都能活。
只要阳光还在,空气还在,脚下的大地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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