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问她名字时,她正没来由地分神想起,高二那年,那女生跟她说过的最长一段话:1摩尔就是6.02乘以10的23次方,是一个表示量的单位,所以……

“喂喂,别走神呀……”对方摆摆手把她注意力拉回来,“你叫什么?”

“摩尔。”就那么随口应了一个假名。

烈的酒、假的名字、靠近的陌生人,被烘托的暧昧的气氛却勾人放纵。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和那个女调酒师吻得热烈。唇齿间充斥着烈烈的酒气,混着马天尼特有的一丝腥气。

第一次接触女人的嘴唇,真的就和最滥俗的说法一样:好软!那丰润的嘴唇绵缠过来,像能把平庸感通通吸走!

直到酒喝得足够多,吻也变得足够深时,她们就去了酒店。

讽刺的是,去的还是她为了周年纪念日而预订的豪华大床房。

陌生的女人抱紧她,肌肤相亲的感觉叫人沉醉。闭上眼,她甚至没想起平庸的男友——她居然已经用“平庸”这个词来形容他了,谁叫今晚的经历如此新奇呢?

是的,房间里灯光很亮,她闭上眼,只想把抱着她的女人想象成那个文气的女生——她想要她的温柔——真是荒唐,年少求而不得的东西总叫人难以忘怀。

可是啊,这两个女人差异太大了!

眼前人就像高昂的暴风骤雨一般,席卷她,砸向她,取悦她,把她带入一个不曾涉足的世界!用热烈的欢愉直逼她漫游天际,抛却那些虚幻的想象,忘掉扰人的烦恼,充分享受此刻!

在这半醉半醒、睁眼闭眼间,她找到了一种奇妙的切换体验。闭眼是暗恋那个人,睁眼是眼前这个人,偏偏这两个人又是那样的截然相反,简直就像两个正反世界。

来回往返其间,两个世界的山峦便一再颠倒。

颠倒间,她又仿佛同时拥有了两个人。

···

第二天中午洪晓晓醒来时,陌生的女人还睡在身边,趴在枕头上,一条手臂塞在枕头底,半个脊背敞在空气中,肩膀的线条柔中也带刚。

这次真的是一团糟了!身体上还残留着别样的印象,昨夜过於愉悦的体验让她有深深的负罪感。

她往远退了退,仔细打量那靠在白色枕头上的脸。浓密往两边肆意延伸的眉毛,细长的眼线,略略下抿的嘴角,招摇的耳朵,还有点双峰下巴。这特别的长相让她联想起一个画家,那个着名的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罗。

趴在枕头上的人醒了,睁眼看到她,半眯眼展开笑:

“Hey,摩尔。”

“Hey...”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方还是笑着:“我叫霍绯箴。”

说着探身扯过床头的便签纸,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