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听她问完,吹胡子瞪眼转移话题说:“你有爷爷不够吗?”
大人说话搪塞小孩,文祈月懒得追问,有没有奶奶对她生活影响不大。
傅懿宁对爷爷奶奶印象更浅,她爷爷奶奶是农村人,家里有地,一辈子兢兢业业种地,膝下两儿一女,她爸爸排行老大,因伤退伍和家人闹翻了脸,谁也不联系谁。
亲戚既然无情,抛弃失意的爸爸,那她闭嘴不问,避开让父母窝火失望的逆鳞,后来搬进文家,她把文爷爷当做亲爷爷,小小年纪早有打算,未来和文祈月一起给文爷爷养老。
文爷爷的光辉事迹,用他本人话来说,够写一本书了。他出生在根正苗红的军人世家,从小受到家人熏陶,立志当兵保家卫国,可他年轻时少了点男人铁骨铮铮的硬朗,和现在文祈月一样长相清秀漂亮,家人怕他进部队遭欺负,看他喜欢唱歌,自作主张把他送到文工团。
进了文工团,文爷爷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凭借天赋和争取,拿到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角色,他演过话剧,精通声乐,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付出半生辛勤,挨到光荣退休,他死后听文祈月说,许多外地的文工团战友不远万里赶来悼念,甚者坐在轮椅,行动靠家人搀扶,说什么也要再见一面文爷爷。
通过那些年迈的陌生人,文祈月意识到爷爷平凡中的伟大,他一定做过许多事,帮过许多人,所以受人爱戴敬仰,他的一生不止表面听过的只字片语。
可是文祈月想了解文爷爷的那天,来的太晚。
她满腹疑问像扔出去的小石子,溅起一点浪花,沉入大海销声匿迹。
...
一月中旬,四谷频繁下雪,文祈月在傅懿宁陪同下,踩过厚厚的积雪,打开爷爷房间的大门。
文爷爷换钥匙的事,傅懿宁这几天听文祈月说出真相,两个迈入28岁的女人,抱在一起久久无声,她的泪滴在文祈月肩头,文祈月亦是如此,失去文爷爷的痛苦烙在心口,烙印刚刚结痂,带着刺痛感灼烧身体,想忘忘不掉。
她哭够了,提议找天打扫文爷爷房间,文祈月欣然答应。
这是她第一次以文祈月女朋友的身份进入文爷爷房间。老爷子喜欢稀奇古怪的木头,桌椅,沙发,茶几,床,屋里陈设全部由文爷爷挑选材料,托人定制,傅懿宁悄悄后退半步,深呼吸调整酸涩的眼皮,她记得真切,小时候她胖,文爷爷瘦,就坐在眼前木桌旁抱着她,往她手里塞甜甜的牛奶糖。
文祈月下意识低头,她那般思念爷爷,又愧疚年少轻狂的不懂事害爷爷生气。
“祈月...”傅懿宁拉住文祈月的手,文祈月呆呆回头,眼眶不易察觉的泛红。
“我们给爷爷打扫卫生好吗?”傅懿宁捏紧文祈月手心,笑容甜甜。
“....宁宁,有一天我会变成老太太。”文祈月眼波柔软,“最好活的比爷爷久,等我见到他的时候,由着他嘲笑我脸上的皱纹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