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有些大,吹得树影婆娑,上面吊着的女人也跟着晃悠,双腿时不时兜着圈子撞在树干上。有节奏的“咚咚”声让人毛骨悚然,陈巧雪有些不忍心,原本想提议搬个椅子上去将人放下来,然而话没出口,西厢房的门“吱嘎”开了,走出来一个面白无须四十开外的男人……陈巧雪打了个嗝,一瞬间脑子顿住,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都开始接受这地方全是屍体没有活人,猛然出现个活得更加惊悚。
“这位就是谢班主吧。”孟扶荞刚刚看过照片和新闻,照片上的班主要年轻一些,也更精神,模样改变不大,倒是很容易认出来。
盛萤原本就打算在戏班中到处看看,只是被孟扶荞打了个岔,而按她原本的计划下一步就要进西厢房。
整个庭院除了正房,最大的就是东西两个厢房,住在里面的人在戏班中占有一定地位,而风水堪舆除了内部摆设,对外界条件同样苛刻。东西相对,门窗一开两间房里的风都是连通的,东厢房搞得这么复杂,西厢房不可能毫无影响。
现在西厢房的人主动开门,就没道理故作矜持,盛萤相当自来熟地点点头:“谢班主。”
谢忱沣:“……你们是?”
“我们是专门做白事的,”盛萤这话倒也不是假话,“听人介绍,说您这里有需求,所以过来看看。”
“哦。”谢忱沣的反应又慢又稀缺,看上去满腹心事,分不出精力来管三个陌生人。
盛萤的说辞放在现实中有很大漏洞,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擅闯民宅赶快报警,但很明显放在这里是够用了,谢忱沣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只点了点头,“你们是负责白事的?跟我来吧。”然后他又转身进了屋,像是完全没看到院子里的惨状。
盛萤:“……”她看了孟扶荞一眼,随后转身问另一边的陈巧雪,“你要一个人呆在外面?”
陈巧雪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鉴於之前的经历,她真的不想再进屋了,可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她也不敢。天暗沉沉的,每扇窗户里的光都透出来分了一缕在正中间的桑树上,“咚咚”声在继续,隐隐还有鬼哭狼嚎,思考了没两秒陈巧雪就半闭着眼睛冲过去,一把拽住了盛萤的胳膊,“我……我跟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她算是聪明的,知道盛萤刚刚拦着自己过来,肯定是因为树干后有什么东西不太好看,所以目光规矩的很,笔直地停留在盛萤肩膀上,连余光都竭尽全力不乱瞟。陈巧雪有自知之明,床底下那具骨骸已经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再来一具她能嗷嗷惨叫着晕过去。
谢忱沣打量一眼陈巧雪,他的眼神跟他的反应差不多,都缓慢且略微呆滞,陈巧雪被看得全身发痒又不敢动,直到盛萤又说了句,“她是新来的员工,第一次上门做白事,有点紧张,以后锻炼锻炼就好了。”
说完,盛萤还望着陈巧雪满怀期待地确认了一下,“是吧?”
陈巧雪硬着头皮:“是吧。”
谢忱沣又是拖长的一声“哦……”,将她们都让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