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雪重重点了点头,她半坐着将椅子拽到盛萤旁边,几乎一抬手彼此胳膊就会挨上。
孟扶荞又有种口粮被人偷了一把的感觉。
围着桌子坐下来之前就感觉要起风,才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风势已经大到门窗都在晃动,这种老式的木窗户大风天关不紧,总是有疏漏,陈巧雪缩着脖子,煤油灯的火焰也因此不稳,几次差点熄灭。
“又要下雪了,”孟扶荞转了转煤油灯,“灯也要灭了。”
“你不要骗我,虽然我没用过煤油灯,但是……”陈巧雪的话音一下子就收住了,煤油灯刚放在桌子上时还半满,才几分锺就见了底,火光不是因为风吹才不稳,单纯处於强弩之末,兴许下一秒就要熄灭。
陈巧雪才刚刚缓过来,她贪恋这点暗黄色的光,也贪恋现在的氛围,身边有两个胸有成竹的人,不管环境怎么变,情况多危险,盛萤与孟扶荞都有如出一辙的云淡风轻,陈巧雪也跟着心很定。
可是灯一灭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陈巧雪在逐渐熟悉环境,逐渐明白原委,之前的恐惧只是因为无知,现在却因为清醒而更加恐惧,她没办法理解将人皮做成鼓,没办法理解分屍炖肉……无论出於什么目的,杀人且是亲近之人已经算心狠手辣,又何必毁人屍体至面目全非,就像在对一只野生的畜生。
家养的都难免有感情,做不到这么绝。
“别慌。”盛萤说话还是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胸口的闷痛已经缓和了不少。她这个体质并不合适做判官,与阴阳皆不合,帮陈巧雪引出供奉死人的香火时只沾了一点,到现在这点阴寒也消散不了,双手比刚刚更冷,指甲盖中几乎没有血色。
但再不合适也当了两年且当得还行。
陈巧雪正在等她的心灵鸡汤,结果盛萤却道:“神鬼怕恶人,你不如莽一点。”
陈巧雪:“……”这鸡汤好像有点变味儿,呛得厉害但很有道理的样子。
还没等陈巧雪摸出个头脑,煤油灯就再也坚持不住,灯芯猛地一晃熄灭了,黑暗就像猝然掉落的大石板,砸得人头晕眼花缓不过来,陈巧雪捏着个拳头给自己打气,说来也奇怪,盛萤在安慰人这方便独辟蹊径,陈巧雪先想想自己能活到九十岁,再想想神鬼怕恶人,精神气都提了起来,感觉自己能扛把斧头找班主大战三百回合。
灯一灭,外面的风更大,感觉窗户、门和屋顶都处於岌岌可危的状态,孟扶荞歪着头看向门缝,她轻声道:“有东西想进来。”
屋外的露天环境要比屋内稍微亮一点,隐隐能看到一只眼睛,或是类似眼睛的东西,刚开始只不过观察,瞳孔随着屋内人的动作而稍有偏转,随后它就想要闯进来,整只眼睛开始往里挤,门缝很窄,透风可以,蚊虫之类也可以,圆滚滚一只眼睛就有些超出极限,陈巧雪很小声地倒抽了口凉气,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眼睛太圆了,根本没有眼眶之类的构造,真就是一颗球体,挪动的时候能看见后面细长的视神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