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忱沣的目的是什么,判官在其中无疑占据着重要一环。
还有一件事……属於伏印的血屍呢?
血屍对判官的占有欲或强或弱但一定存在,不可能放任一个外来者插手算计,何况判官手持令牌,受契约所限血屍在某些时候就是纯纯工具人,必须听从判官调遣。
在种族问题上孟扶荞自视甚高,厉鬼、旱魃、妖魅、僵屍……都要次一等,想要绕开血屍针对判官,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很困难。
谢忱沣并没有在生前达成自己的目的,他那面人皮鼓还在西厢房中尚未制作完成,可他毕竟动了控制判官的心思,也就意味着面对血屍谢忱沣要留有后手。
伏印的魂魄至今还在人间游荡没有成为血屍的口粮,恐怕跟谢忱沣的后手脱不开关系。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谢忱沣死后,是谁将人皮鼓制作完成?
就孟扶荞看来,刚刚谢忱沣提及的“交易”毫无价值,自己兴许会因为“好玩儿”“有趣”短时间内袖手观望,不过到了关键点依然会站在盛萤一方。判官不招血屍待见,旁人更是垃圾一堆,这点一视同仁的冷漠孟扶荞还是有的。
“咚”闷闷的鼓声从迷雾中传来,孟扶荞原本以为是盛萤找到了遗失的物件试了下音,然而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场唱“我今独抱琵琶望,尽把哀音诉……(注)”
陈巧雪水平如何不太清楚,盛萤唱歌是有点大白嗓加五音不全,更没有系统学习过粤剧,对此算得上一窍不通,以孟扶荞对她的了解,绝不可能鼓一敲就达到这种水平,除非被什么东西附身。
但盛萤是判官,就连厉鬼都不至於想不开要争这种倒霉鬼的躯体。
浓雾中的歌声还在继续,感觉上似乎近了一点,谢忱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不对劲,印堂中甚至泛出青紫,他低头,脚下铺散的血丝跟收到某种指令似得向雾中刺去,孟扶荞没有阻止,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桩案子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正常情况下适用的准则全都被打破,譬如在伏印这个原告之外,竟然还能惊醒一只厉鬼,再譬如陈巧雪带进来的鼓,甚至陈巧雪这个人,就连盛萤的态度都很暧昧难懂,判官掌控全局,这里本来就在她的监管之下,孟扶荞不相信现在这种闹腾的架势盛萤会一无所知。
谢忱沣刺出去的血丝带回来的只有深重湿气,暗红的血被稀释,特别是边缘地带,连颜色都浅淡了许多,他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的灰,整个鬼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关键他还不是普通的鬼。
一个厉鬼,在孟扶荞的印象中总是会被生前的执念捆缚,以至於惊醒后充满怨念和攻击性,极少能心平气和地跟人说话,它们会慌忙奔着执念而去,对时间的把控到了争分夺秒的地步,呈几乎强迫性的“急於一时”,好像只要慢半步,所有的心心念念就会再次落空,这种恐惧又叠加在执念之上,令厉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