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闹心的祖宗们已经困在当中无法作妖,谢忱沣仍然对这些东西怀有畏惧,孟扶荞在故意给他找麻烦谢忱沣也看得出来,因此他手里虽还拽着最后一块窗帘,却只是在旁边呆立半晌,最终叹口气,放弃了此番无用功。
“你都不会心怀愧疚吗?”谢忱沣忽然问。
“愧疚?”孟扶荞懒懒抬了下眼眸子,“你吃肉的时候也会愧疚吗?”
“人跟动物毕竟不同,人是智慧生物,模样思维都跟你差不多,也不靠你饲养,”谢忱沣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况且吃肉是吃多少杀多少,我也不会去鸡窝猪圈抄家灭族……陈家村四百多口人呢,你就这么恨我们?”
“恨也谈不上,”孟扶荞极短暂放空了一会儿,随后才笑起来,“这么说你真是陈家村的遗孤,没能上族谱?为什么?”
这下轮到谢忱沣闭口不言了。
只有当事双方能听懂彼此在说些什么,就连盛萤都觉得这番话有些晦涩,而董鸢早就将陈巧雪的脸皱成了一团,毕竟不是他原本的身体,加上陈巧雪出生至今都习惯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导致她这张脸过於柔软,董鸢控制不住。
他是被谢忱沣所害,死时极为痛苦,肉被吃了一半还有一半炖在锅里,於是更加看不懂谢忱沣此刻的理直气壮。
短暂的死寂之后,还是盛萤轻轻叹了口气,“先去看看伏印吧。”她也有满腹疑问,谢忱沣就是一颗投进死水中的炸弹,身上缠绕了太多因果线,看着好像没什么威力,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早已被炸得面目全非。
东厢房的门敞开着,远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空气干燥的厉害,像剃刀片在皮肤上割,盛萤手背顺着交织的纹路开始皲裂,隐有几处已经出血。
谢忱沣说得没错,魃确实处在孵化边缘,甚至只要盛萤再晚来一步,就只能看到半个空茧。
吊在床上的红线已经被撑到透明,血砂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淡了颜色,呈现一种浅粉,血腥味却更加浓厚,似乎是从茧本身释放出来的,而里面的东西正在蠕动挣扎,层层红线剥裂,“呲呲”的动静轻微又不绝於耳……这里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魃快要诞生,而盛萤的工作即将宣告失败。
“怎么铜盆被挪到角落里了?”董鸢忽然开口。
正对着东厢房大门的铜盆包括放置铜盆的椅子都换了一个位置,被人移到了墙脚,在这么干燥的环境中,铜盆里的水居然分毫不减,只是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水面始终有涟漪漾起,从中间扩散打在铜盆边缘又翻转回来,生生不息。
孟扶荞拉了一把盛萤,原本只想拽袖口,却不小心碰到了指尖,盛萤的指尖也裂出了血,血量不多,只是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显得温暖黏腻,孟扶荞的瞳孔瞬间紧缩,随后不容拒绝地将掌心反握,扣住了盛萤要抽出去的手指。
盛萤:“……”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顺着指尖细小伤口被抽离,然而孟扶荞并不贪心,很快盛萤就感觉相扣的十指一松,孟扶荞还顺便帮她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