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沣:“……”他又想往后退,背撞在树干上回弹了一下。
可惜盛萤的活动范围不仅限於东厢房,谢忱沣再怎么退也退不出三进的院子,退不出盛萤的衙门。她没有继续逼迫谢忱沣,而是征求同意似得拍了拍伏印肩膀。
“你的手,”伏印侧身让开的同时指了指盛萤又恢复皲裂的手背,“我只能逆转房间中的风水格局,你要是出去就会受到更剧烈的影响。”
“我知道。”盛萤笑眯眯,“你有先见之明,我也有提前准备,况且我的血屍在身边,死不掉的。”
伏印短暂愣了愣,它眨着眼睛看向孟扶荞,唇锋一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尽管很多判官不承认,但他们大多数都单纯善良赤子之心,甚至到了迂腐的程度。伏印早些年对谢忱沣可以说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甚至有点无条件信任的意思,直到后来成为判官,身边有了血屍一天到晚对着人指指点点,伏印才算真正开眼看世界,也才褪去稚嫩青涩,有了历尽千帆后沉淀下来后的纯善,与之前相比更多了些韧性,是肮脏污秽中开出的洁白小花,是经过自己选择的仁慈。
也是从那时起伏印学会了防备,他感觉到和善下暗藏的恶意,震惊伤心过,最终接受了,并在谢忱沣的“刀”露出锋芒时为后来者准备好了退路,甚至将那些布局算计转化成了自己手中的口袋,於三十年后捕捉谢忱沣这个罪魁。
在平庸的伪装下伏印毕竟是合格的判官,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房间中那些微妙的变化,他只是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并在尝试自救之后选择了更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只是这个方案不需要他活着。
目送盛萤和孟扶荞离开房间,伏印向后缩了缩,将自己缩在了铜盆旁边。
水面在铜盆中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下落,但好在沸腾的浪涛已经平和下来,成为细小涟漪,损耗有所控制,同时地脉中的水分也在供给这半脸盆的水,铜壁上凝着水珠子,兴许镇物是一具骸骨的原因,水珠子内藏着猩红色,看起来有些像浑圆的石榴籽,凝结速度很慢,还不足以完全抵消损耗。
在盛萤踏出东厢房的一瞬间,空气以砂石粗粝的形态进入鼻腔,盛萤刹那间闻到了血腥气,皮肤因为缺乏湿气的保护有种灼烧感,除了原本就受影响的手背之外盛萤脸上也有了皲裂的痕迹,血顺着左边脸颊蜿蜒流淌,最终汇聚於下巴,血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欲坠。
孟扶荞伸手有些蛮横地抆了过去,她不喜欢盛萤流血,莫名有种所有物被人弄坏的心痛感……那滴血没有在她手上逗留太久,很快就洇了下去,孟扶荞嗜血,却没有更进一步,她抚平盛萤眼下的细碎伤口,将判官整个人纳入血屍的保护范围内,毫不收敛的压迫感和占有欲宣示着主权,谢忱沣被逼得几乎陷入树干中。
盛萤面色一和,她对血屍忽然潮卷而来的凶悍并没有感到惊讶,这本来就在她意料之中。
随着盛萤逼近,谢忱沣的脸皮又开始撑胀,手掌印贴在皮肤上几乎高出五官半厘米,孟扶荞之前感觉到的同类气息再度浮现甚至更为清晰,电光火石之间整个院子几乎被血屍撕裂成两半,随后不知谢忱沣想起了什么,藏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又被强行摁了下去,进而导致他直面孟扶荞的压迫,腿一软,差点给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