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於契约的事孟扶荞没有告诉过你吗?”陈亚萍松开钳制,她戳了戳盛萤胸口,“血屍与判官的契约就像藤蔓,缠绕在彼此心脏上,除非双方心跳都停止,否则契约就会一直存在。”
一方死亡,契约就会自动解除这件事盛萤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契约与心脏有关。血屍这个物种属於玄学范畴,真要归类应该写在《山海经》中,肉酸还扎嘴,性食人……它们的心脏并不跳动,又或许根本没有心,这完全是一项不平等条约,“双方心脏停止跳动”就是默认判官属於可消耗品。
盛萤想了想:“所以你要钻规则的空子,先杀了我然后救活我?”
陈亚萍又沉默了,她似乎被盛萤搅和得有些转不过来弯儿来,“你不问问我代替小孟有什么目的?”
“小孟”这个称呼给了盛萤一点震撼,她常常刺孟扶荞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就是在嘲讽血屍不老不死,面皮子再嫩也掩饰不住孟扶荞已经是祖宗的活祖宗,而陈亚萍哪怕加上她死后这些岁月也只堪堪能算百岁老人,孟扶荞那种眼高於顶的个性居然能容忍她当面叫“小孟”。
“你有什么目的?”盛萤从善如流,她微微笑着,判官笔随着动作从胸前垂下,漫延出去的血砂仍然深入浓雾中,另一端捆绑住了什么东西,同时血砂的根源脱离笔尖系在盛萤小指根部,绷得有些紧,周围一圈都有些泛青,尖锐的疼痛刺入骨血,她却没急着拽回来,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陈亚萍这也算是自讨没趣,她们陈家村的人多年活在封闭环境中,行事躲躲藏藏,不是自愿当谜语人时间一长也难免说话留三分,遇到盛萤这种坏心眼顺着往下一捞,便将她捞得无话可说。
“我曾经以为谢忱沣搞这么多事单纯为了复活陈家村的人,毕竟死去的董鸢,东厢房用来算计判官的阵法,甚至从一开始谢班主本身就并非活物而是人造傀儡……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陈家村的衰落与复兴。”
盛萤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陈亚萍的回答,於是低头一笑自言自语,“可是再深入想一想,复活早已死去的人,还是一个村子数百条人命,谁又能做得到呢?”
判官也不过是履行职责的打工人,报酬都没有,纯粹为了活命,若是消极怠工引起血屍不满,饿到一定境界没有代餐时判官就成了口粮,要真有那么大的权力复活死人,从犯罪分子到亿万富翁甚至国家层面不都抢着包养,还用唱戏的唱戏开店的开店?
陈家村那些人连多年后将会遭遇灭顶之灾都能算到,所以提前准备好谢忱沣这个“人”来安排后事,又怎么会不清楚判官能力实在有限,别说死了的救不回来就是没死的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他们不会做无望的努力,“全村复活”的目的自然不太成立。
陈亚萍忽然间有些看不懂盛萤,总感觉这位判官心眼好像是黑的,谢忱沣捣鼓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还被盛萤给看穿了不少,但对方似乎总是兴趣缺缺,没什么戳穿的动作,反而随着谢忱沣的引导一点一点向前,甚至主动落入了圈套。
“你……”陈亚萍叹了口气,“你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