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萍有种做梦的感觉,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再睁眼面前竟然是自己那间小瓦屋,在陈家村这种地方,六十年前能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小瓦屋已经很不错,何况她还有半亩地,以及院后小小的鸡舍。
小瓦屋并没有地下室,直到陈亚萍成为判官后,就凭空出现了地下一层,里面竖放着一口棺材,被层层铁链与符咒封锁。陈亚萍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口棺材时既兴奋又恐惧,兴奋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孟扶荞会来,恐惧则是出於本能。
不过此时的陈亚萍恐惧已经消散了很多,兴奋却更甚,眼下已经入夜,点着的蜡烛不足以撑开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稻草燃烧的味道,透过窗户远远能看到火光围成了墙,跃动着,为这个闷热烦躁的夏天增添疯狂感,而陈亚萍正站在地下室入口,紧盯着那些错综复杂的锁链。
这段记忆对於陈亚萍来说相当深刻,想忘也忘不掉,而今以旁观者的身份走着相同流程,陈亚萍隐隐有种将脑袋掏出来给人看的□□感。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顺着楼梯往下走,锁链不安分起来,棺材盖也在陈亚萍到达面前的一瞬间直直落地,孟扶荞躺在里面,模样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的衣服不同,她穿着一件雪白色旗袍,银丝线绣着凤凰尾羽从胸口垂至裙边,当蜡烛光的角度偏转,会闪过一层鎏金般的微芒。
孟扶荞是醒着的,判官的靠近会直接拉响血屍脑子里的警铃,她只是不想睁眼,也不太想搭理陈亚萍,在这次之前她已经沉睡了很久,中途饿醒过两次,这两次陈亚萍都在碗里放好了血等着喂她……孟扶荞有种被人豢养羞辱的感觉,比起血她更觊觎灵魂和活体才拥有的生命力,而所谓鲜血只是安慰剂,抽出来放碗里都快变凉的东西,她其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而除了陈亚萍之外,其它判官也不见得文明礼貌,恐惧和疏离是写在契约融入骨血中的,以防止判官与血屍关系太好狼狈为奸成为某种程度上的共犯,到现在孟扶荞都想不通是自己在与盛萤结定契约时漏了这一条,还是对方纯粹胆大心黑,直接意念抹除。
今日还不到陈亚萍制定的喂食期限,孟扶荞也没嗅到空气中有任何恶鬼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躁动不安,孟扶荞的脾气有些被调动,还没醒,就已经看谁都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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