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萤也是在楼上翻阅古书残页时,才猛然记起这张几年前的地宫图纸,如果她要找的骨骸制器不在祭坛上面,就只能在下面,但同时盛萤又认为地宫的封禁如此厉害,只要不多此一举破坏它,让那些能操纵判官的东西永世尘封地底也没什么问题。
陈家村的人若是没放弃他们的算计,那小堂鼓归於自己之手应该也是其中一环,而这一环则指向古城地宫……盛萤就更不想碰这汪浑水了。
孟扶荞坐在盛萤旁边,难得她今天只就着盛萤的碗喝了一口牛奶粥便没有再碰,应殊然的手艺确实不错,可惜她也是血屍,一介死物,厨艺再怎么精进,吃起来也不过普通味道,没有从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各种感情,对孟扶荞来说甚至不如消极怠工的厨子。
她自然也看见了那张地宫图,一种熟悉感翻涌上来,可惜孟扶荞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那地宫图就像衣服中藏着的断发,冷不丁刺挠一下,找却找不到踪迹。
孟扶荞看向盛萤,她猜盛萤不想顺着陈家村的谋划往下走,小堂鼓就在判官手中,想要摧毁也不急於一时,办法嘛可以慢慢找,所以地宫可去可不去,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将图纸掏出来给姜羽看。
姜羽和应殊然破坏规矩千里迢迢找来章禾古城,刚刚对话又说自己“迫不得已”,既然“迫不得已”,落了眼,就肯定会想办法进地宫。
除非……除非盛萤独善其身的同时,想再找一个自愿探路的人。
笑意渐渐在孟扶荞眼底扩散,榆木脑袋的判官虽好,但对血屍而言过於疏离,彼此所思所想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自己悲天悯人还要求血屍也悲天悯人,盛萤不一样,她简直是堕落版的判官洗白版的血屍,长了七个心眼,六个都是黑的。
姜羽盯着手中图纸看了好一会儿,她不说话应殊然也跟着安静下来,她的目光打量着孟扶荞,这么长时间,判官早该将血屍送回棺材中,尽管孟扶荞看起来饥饿状态不明显,可她身上的煞气尚未止息,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桌面上就添了几道伤口。
血屍状态不稳说明她不久之前刚刚动过贪念,即便如此盛萤依然没有将她封印,以便暂时压一压血屍的欲望。
应殊然的声音忽然在孟扶荞脑海中震荡,看两位判官的反应,她们是一点都没听见,那声音说:“你的判官没有时时刻刻提防你,甚至给了你自由?”
这语气听起来颇有点幸灾乐祸,孟扶荞却没有搭理她。
千年前,曾有血屍屠城,一夜之间魂灵亡数万,城中十巫以血祭阵,才将其封印,十巫死前集日月山川之力给血屍留下了一道诅咒,“不死不灭身,无拘无束亡”。
是说血屍要永远受禁锢,一旦得到自由便是灭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