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清醒,清醒地欢喜,清醒地绝望。
孟扶荞不是应殊然,应殊然动心时不知道后果,所以她和姜羽曾有过短暂的快乐,而知道后果的人不会有。
孟扶荞轻轻握着盛萤的手,玉珠在血屍催动下发出恬静的光,姜羽和应殊然都不太想打扰她,一部分是因为孟扶荞从水中出来后就不太对劲,沉在复杂且可怕的情绪中,拒人千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盛萤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血砂的颜色和流动性与判官生命力挂钩,这都快淡的没有颜色了,一团凝在笔尖,只有扔在垃圾桶里才不占地方。
玉珠的光芒迅速消退,它已近透支,即便是在血屍的催化下光芒也断断续续,过一会儿盛萤像是恢复了一点意识,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孟扶荞掌心,却没有睁开眼睛,“我们出来了?”
“嗯,我们出来了。”孟扶荞已经将盛萤放在了供奉神像的台子上,与她一起挨着梁柱。
“你要的东西找到了吗?”盛萤又轻声问,“……若找到了,你恢复自由,记得路过客栈通知小玉一声,让她过来接我。”
“不管能不能找到,我都会送你回去,”孟扶荞承诺,“你先睡一会儿。”
盛萤似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那谢谢你了。”
“……”孟扶荞怀疑这又是盛萤的坏心眼,自己本来就欠了她的,血屍虽然生性狡黠贪婪,但还不至於恩将仇报,更不图她这一声谢。
玉珠在最后又爆发出一阵柔和白光,几乎将盛萤整个人包容在内,随后便迅速暗淡下去,无论孟扶荞是捏是揉还是上下左右不断变换角度,玉珠都像是死物,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应殊然忍不住伸手将玉珠回收,“这可是我们借给你的东西,折腾坏了你要赔。”
她将“借”这个字咬得很重,还顺便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姜羽一眼。
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使用寿命,而这枚玉珠本身就特别矜贵而且不太稳定,当然,对於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就算不往外借,应殊然也担心这东西还能用几次,时间久了会不会出问题,结果姜羽还有胆子让给别人。
姜羽低着头,目光死活不看向应殊然,口型却是:“我错了。”
於是应殊然也不好再计较什么,现在整个地宫里只剩下一个半判官,盛萤是那半个,命都是“借”来吊着的,不能指望,姜羽得一个人面对整个地宫中的亡魂,甚至还有地宫本身……这地方到现在还是个专为死灵设立的衙门,不能从衙门里出去,之前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因此姜羽身上压着所有的希望,累都要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