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眼看向高台中央的孟扶荞,台子上已经很久没动静了,盛萤很想去戳一戳她,将孟扶荞戳回神。
这里很明显就是那“起源之地”,刚刚三方誓词里也说了“若非黄泉水尽,天地倒悬,危不得已之际,血誓不可解”,也就是说签订不平等条约时,那四位大巫就留下过后手,如果情况紧急,非得解开誓约,也不是卡死了完全没有办法。
“怪不得,”孟扶荞轻声道,“怪不得那时的感受如此奇怪。”
两座偏殿还没有合并成正殿时,盛萤与她曾经站在小小的池塘上,当池塘中两条小鱼一跃而起交换位置的刹那间,孟扶荞曾伸手触碰过白色那只,当时白鱼尚无实体,穿过掌心时契约曾有过波动,孟扶荞得到了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秒的自由,可是不对劲,那样的自由伴随着疯狂、欲念和不受控,并非孟扶荞想要的自由。
此时再回头想想,这是一份三方血誓,尽管立誓时孟扶荞还没有点睛开化,是个任人摆弄的物件,而判官年纪也轻,都没开始干这一行,对轮回一知半解,她都未必明白血屍的危险性,就被拐过来决定了之后所有判官的命运。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一份三方契约,那仅仅打破血屍与判官的束缚关系根本不够,非得要三方同时在场,还得带上各自的信物。
孟扶荞缓缓回过神来,她向下看了一眼,正看到盛萤叠好了纸飞机,冲着飞机头呵一口气然后向前一送,那纸飞机便悠悠忽忽地飞了起来,径直落在孟扶荞掌心里,而纸飞机的翅膀上均匀地分布着几个字,“不打算下来吗?”
孟扶荞忍不住笑起来,她自高台一跃而下,乘着距离太短仍然柔和的风落在盛萤面前,“我下来了。”
“嗯。”盛萤点点头,“看见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孟扶荞问,她的目光落在一地纸飞机上,也没有个确切焦点,“如果十巫制造血屍就要承担灰飞烟灭的天谴,那我们血屍本身就应该绑在天柱上日日烧成灰烬,周而复始。”
孟扶荞说这番话时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么心理,她好像是希望盛萤能够厌恶血屍这个物种,厌恶到以后别给出额外的自由,最好能将自己锁在棺材里再多加几层封印……但盛萤要是真这么做了,孟扶荞毫无疑问又要生闷气,她可以接受任何人对血屍的恐惧和排斥,除了盛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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