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盛萤成了纸鹤,宵烛被利用来当成防线, 而孟扶荞很明显在生一种“我没有生气”的气, 导致场面一边倒, 辛夷刚想用血砂垫一下,防止孟扶荞的锁链勒太紧,直接将宵烛连人带魂都搅碎了,结果辛夷还没动, 停在肩膀上的纸鹤扑腾了一下翅膀, 微小的气流扫过孟扶荞左边脖子, 她手上的力道便猝然一松, 只是将宵烛绑起来丢给了辛夷。
辛夷:“……”
宵烛应该是地宫的最后一层防线,她本身也是判官中的翘楚, 年纪轻轻留下的典籍就足够载入史册,就算不能跟血屍相提并论,也不至於这么快束手就缚。
辛夷满怀着疑问, 直至孟扶荞肩上的纸鹤飞起来, 将一样东西衔到它的掌心。那是一根木刺,一根藏在发窝中,极细长, 很容易被忽略的桃木刺。
“我为宵烛清理过她体内最后一丝祟的残留, 只是怨念深入这副躯体, 已经没有办法祛除,冲早会酿成大祸,所以我在她身体里留下了这道木刺,”纸鹤在辛夷耳边轻声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她无法反抗。”
那根细到几乎没有重量的桃木刺让辛夷毛骨悚然。
“别害怕嘛,”盛萤又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盛萤的说话声本来就清软柔和,神识附在纸鹤上后又叠加了一层虚弱,好像一缕微风就能将她吹散。但这句话仍然没有打消辛夷的毛骨悚然,甚至把它吓得后退了半步,直到宵烛在锁链中挣扎,发出叮咚声响,辛夷才回过神。
如姜羽所料,地宫的变化对困在此处的所有生魂亡灵都产生了影响,宵烛与地宫的牵连已经没有想象中紧密,辛夷又对两者了如指掌,再加上盛萤很早之前就为超度宵烛做好了准备,一切顺其自然,进展很快。
宵烛在几年前,谢鸢刚进入地宫一两个月的时候,就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位判官,她会超度自己,并洗清这一身的怨念。只是宵烛没有想到这位判官既不是故人轮回而生的姜羽,也不是打碎封印,为自己戳破妄念的盛萤,而是辛夷这个几千年里偶尔会过来抆拭神像的“看家人”。
从躯体中抽出来的魂魄有些出乎意料的稳定,怨念大部分都深藏在肉身里,趁现在还没有沾染其它晦气成为僵屍,放一把火烧了就行,至於宵烛的魂魄……她已经没什么留恋,只在最后环顾了一圈祭坛和祭坛里的人,随后笼在白光之中稀薄消散。
偌大一个地宫,连这祭坛她都是第一次来,为了短短几年寿命失去的自由宵烛并不后悔,至少抢来的那几年她是她自己,而今厌倦了这份反覆无常也属事实,宵烛对自己这一生的结局还算满意,所以临走前留下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