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萤拢着两条鱼,回过头来看向她,因为还在出神的缘故,盛萤的目光没有聚拢,静静流泻在孟扶荞身上,就像是一层清透月色。
“你醒了?”盛萤有些反应冲钝,看了孟扶荞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有……好一点吗?”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问了句废话。”
孟扶荞但凡能好一点,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判官庇护,现在判官笔还竖着,盛萤与孟扶荞之间隔着一层红色血砂,血砂用量不大,因此护罩很薄,呈红色透明状,不会遮挡视线。
“盛萤。”孟扶荞又轻轻喊了一声,她将手指抵在护罩上。血砂是流动的,细腻甚至带着点判官身上的温度,而孟扶荞作为盛萤的血屍,能在上面感觉到更多的东西,譬如过速的心跳,和旺盛的生命力。
这两者都是孟扶荞汲汲营营所求,后者是受伤后泛起的欲望,她需要判官的血——判官的生命力来填补饥饿,而前者……孟扶荞无力地戳一戳血砂,“盛萤,心跳这么快,你在担心我?”
话音未落,盛萤就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她没有多余的手捂上去感受心跳,只是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依稀有些虚浮的恐慌感,孟扶荞不提醒,盛萤都要忽略过去了,她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受信物影响我的心跳才这么快?”
“因为四个小时前姜羽进来过,又被我赶出去了。”孟扶荞不给盛萤反驳的理由,“你们判官根本不会受信物任何影响。”
她声音轻轻的,几乎消融在薄雾中。
盛萤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叹了口气,“还是先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诅咒吧。”
若是放在往常,孟扶荞一定会深究到底,追到盛萤哑口无言,但她现在没有这份精力,只是埋在床单里面笑,笑得盛萤耳朵尖都红了,还要重新归拢心思。
这么老半晌两条鱼都在盛萤掌心动都不动,她轻轻摆弄了一下鱼鳍,试图靠外力使其张开,鱼也很听话,盛萤怎么摆弄它们就维持什么姿势,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直到最后盛萤想了想,问血砂罩中的孟扶荞,“你打开匣子之后有没有什么东西顺着信物进入你的体内?”
因为伤势严重,孟扶荞的精神要是没有什么外力支撑,便迷迷糊糊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而对孟扶荞而言,证明盛萤心是乱的就是那份外力,她刚刚已经证明成功,就算意识抽离,脸上都带着很浅的笑意,盛萤有些无语,她忽然不想让孟扶荞过好日子,小指一勾,血砂就分出一缕来戳了戳孟扶荞的脸,死活将她给戳醒了。
“有。”孟扶荞只是半昏迷,意识模糊,并没有完全失去对周遭的感知力,刚刚盛萤说得话她都听见了,只是醒不过来,而血砂上带着的生气拂面而过,孟扶荞就像睡梦中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马上惊醒,
她没有睁开眼睛,仅凭着本能在回答盛萤的问题,“我触碰信物的时候,指尖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出了点血,也就在那时鱼身上的颜色顺着伤口流进了我的身体。”
两条鱼都是固体,身上的颜色并不是后来刷上去的,而是天生如此,既然天生如此,颜色兴许能加深或退化,但不该“流动”,还流动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伤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