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荞低着头,仍然在翻阅陈瑞甫留下的笔记本,笔记本厚重,中间还有不少另外的夹页,导致封面皮子都快阖不上,二十多年制作这么满这么精细的一本笔记,里面当然不只有“故事”,也有“新事”。
譬如前几个月初中生溺毙的新闻报导。
陈瑞甫一直都守在保安亭中,这么多年哪怕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也从没缺席过,那初中生是本地人,带着朋友当然不是从景区的正规道路走到沉水潭的,而是寻觅了一条杂草丛生的方向。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好爱冒险,带把小镰刀边走边开路也不是没可能,而他们的目的地也未必就是沉水潭,而是景区,只是因为看到了保安亭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只在沉水潭周围逛了逛。
新闻上说,是几个孩子起哄,想下水游泳,被淹死的那位也在其中,深山中的潭水很凉,加上时值深秋,刚下水没多久马上有人腿抽筋,孩子们本来就是闹着玩儿的,这个年纪对自身安全还是能够负点责任,家里人也千叮万嘱不要随便下水玩儿,因此一生变故,大家就纷纷爬上了岸,等回神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这周围都找遍了也找不到。
因为陈瑞甫的保安亭离得很近,这帮孩子优先向他寻求过帮助,后来还报了警,一夜过去仍然毫无收获。
再之后就是屍体顺流而下出现在河道中,警方又经过了一系列的调查,确认这是起意外事故,除了纸媒外其它电子平台也进行了通报,此事便就此了结。
景区对沉水潭以及周遭河流、水池的管控更加严格,不过沉水潭在景区建设之前就竖立了“水深危险”的木牌,仍然没有用,那孩子死后管理人员干脆拉了一圈半人高的铁丝网,跟酒店外围的一样。
孟扶荞一边翻着老旧笔记,一边跟着盛萤的脚步往山上走。陈瑞甫已死,他的屍体就算今晚不被发现,明天一早也会有人上山来查看情况,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是住员工宿舍的,还有亲戚在景区管理层,哪怕平常神神秘秘闷声不响,也不至於完全被忽略。
盛萤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之前来过沉水潭,对周围的地形也比较熟悉,刚开始盛萤频繁回头,想看血屍会不会因为不看路摔上一跤,然而孟扶荞不管心思在哪里,脚底下都很稳当,盛萤只要回头,她就会随之抬起目光对视一眼,反过来提醒判官,“小心别被绊倒了。”
盛萤:“……”她笑了一声,“戳破我的心思是不是很好玩?”
孟扶荞的目光又回到了笔记本上,她尽量忍着笑意,奈何嘴角就是压不下去:“很好玩。”
“根据陈瑞甫的记载,他是觉得那位初中生是被沉水潭里的东西拽下去的,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多不少,要是突发溺水肯定会有所察觉……”孟扶荞话音一转继续道,“沉水潭中的东西好像每隔几年就需要年轻孩子做生祭。”
当然,这些都只是陈瑞甫的猜测,他保守的秘密固然重要,但他本身不是同道中人,并没有阴阳眼,所有怪相能看到的只是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