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就好像是乡野路边的野狗,绝没人会在意,但现在她身边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都将注意力投注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是世界的中心。

傅平安环顾四周,发觉这些人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或许是因为房间太暗了。

侍女帮她抆完脸和手,就又喂她喝粥,粥到了嘴边,傅平安想起先前“平安宝宝真可爱”还叫“放肆给我跪下”的时候说的话——这人不会气到给你下毒吧?

她冲疑了下,动作稍稍一顿的功夫,薄长史出声道:“阿绿你先吃一口,掖庭是如何教你的,都不知道怎么服侍贵人么?”

侍女连忙拿了新杓先自己尝了一口,等了片刻,确定没

毒,才喂给傅平安。

热粥下肚,傅平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精神也畅快了许多,她环顾四周,问:“阿枝呢?”

嬷嬷在边上气道:“她没服侍好你,连你脸色不好都没看出来,自然要领罚。”

傅平安心想:那你不是还睡着了么。

但是这次薄长史没罚嬷嬷,傅平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高兴,她望向薄长史,见对方手里还拿着那杯给她倒的水,便伸手道:“长史,我想喝水。”

阿绿连忙去接水,拿到傅平安跟前,动作一顿,小心翼翼道:“要……要验么?”

傅平安笑了:“这是薄长史倒的水。”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余光瞥了眼薄长史,见薄长史微垂着眼,好像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平安摩挲着杯壁,她不禁想,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她在讨好薄长史么?

或许是阿枝的那句话还是到了她的心里,薄长史是太后派来考察她的品性的。

她的品性到底如何呢?

或许是有点糟。

晋王世子被立后又被废,是因为没有满足太后的要求么?

如果她品性糟糕又愚钝不堪,是不是就不能做天子了呢?她其实不知道天子是什么,可是周围的人都在期待她做天子,做天子显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她就也想做了。

但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幸好薄长史开口说话:“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傅平安松了口气:“没有了,就是马车太颠簸,我、我有点晕。”

薄长史道:“此行出来的匆忙,没带医官,不过驿站的小吏找了附近的游医,他也说您约莫是不习惯坐车,可是我们必须加快行程,殿下明天若还有不适,要不要骑马呢?”

傅平安愣了下:“我不会骑马。”

“自是臣斗胆与您共骑。”

“啊……”真是难以想象的一幕,傅平安含糊道,“明天再说吧,现在是什么时辰?”

“应是快平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