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琼花支着下巴喃喃自语:“我现在就好愁。”

常敏回头瞪她:“小孩子家家的,你愁什么愁。”

洛琼花抬起手,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条鹅黄的丝缎,和母亲的手连接在一起:“我可是被像是犬畜一般拴着呀。”

常敏道:“别抬手,叫人看见了笑话。”

洛琼花嘟囔:“原来阿娘也觉得丢脸啊。”

常敏瞪她:“若不这样,估计还没到这,你就已经跑了。”

洛琼花瘪嘴道:“阿娘污蔑我。”

常敏懒得回她,冲她嘘了一声,转而冲身边的夫人讲话,那妇人是太常夫人,姓陈,约莫四十来岁,神情温和,道:“花儿向来是活泼的,也别太掬着她,若像是那边那位似的,那才不好呢。”

她的目光瞥向不远处,那儿显然有位贵女,被众人簇拥在中心,但对方神色倦怠,看起来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十五岁的云平郡主已经是少女的模样,洛琼花从前其实没有见过她,只在传闻里听说过,对方是摄政王的养女,因为摄政王无所出,所以对方虽然和摄政王没有血缘关系,仍然是摄政王最亲近的人。

如今太后病重,天子年幼,摄政王权倾朝野,云平郡主如今自然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洛琼花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对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疲倦。

又看了几眼,洛琼花发现这是对方总是垂着眼睑,看起来睁不开眼睛的缘故,在加上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施粉黛,唇色浅淡,看起来便像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但是气质文雅,颇有些书卷气。

其实最叫洛琼花羡慕对方的是,听说对方住在宫中,和陛下相处过两年。

太常夫人陈

氏撇了撇嘴道:“作为长辈去见她,也不求她讨好咱们,就求个好脸色,也不会有的,要说家中每个管家的就是不行,她是几岁去的武安公府上?”

常敏想了想:“六岁。”

陈氏道:“那如今都已经快小十年了,仍是一副小门小户……咳,的样子。”

显然陈氏本来还准备说出些更难听的话,但到底还是收敛了些,常敏亦是摆了摆手,叫她别说了,她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前头你嫂嫂不是说要把女儿许给薄太傅么,现在怎么说?”

陈氏低声道:“那薄家今时可不同往日了,这不是,你可记得先前得了梁南封地的那位?他也是运气不好,刚封过去一年,就闹旱灾蝗灾,如今这些事也落在他头上,现在全家都在廷尉狱里头,唉,今时不同往日啦,你可知道从前那薄家六娘,如何骄傲的人呢,昨日……”

她们压低声音,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洛琼花觉得无聊,抬头望向湖面。

她们被安排在岸边临时搭的竹台上,面前有一排杨柳,已经枝叶茂密,枝条垂在湖中,交错遮挡视线,叫人只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如此既增加了私密性,也不失雅兴。

但是如此一来,洛琼花也看不清另一边水榭中陛下的身影,只在风吹起纱帐之时,能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却也分不清谁是谁。

她瘪着嘴不高兴,心想好不容易来了,却也看不见陛下。

她吃了块糕点,余光瞥见母亲越聊越投入,已经整个人倾到陈夫人那桌去了,顿时眼珠子一转,觉得机会来了,便偷偷解手腕上的丝带,解了一半,常敏扯了下丝带,道:“你干嘛?”

洛琼花立刻装作挠痒痒的样子:“痒,我痒痒,挠一挠,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