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意味深长道:“臣……明白了。”一定又是天启。
霍平生那小萝卜头,莫非是个天才将领不成?
到如今,傅平安自然很相信弹幕里的剧透,但这毕竟是大事,她却也不敢完全只靠剧透,便还是补充一句:“但不要影响主将的策略,也不要闯祸,还有……优先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
陈宴一怔,感觉到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被紧紧握住,陛下手掌微凉,指尖微微用力:“……不要出事,早点回来。”
陈宴鼻头一酸,重重“嗯”了一声。
……
大军在三日后出征,陛下摆仪驾亲自送到城门之外。
城门口,傅平安站在高高的车舆之上,两侧是交叠在一起的羽毛障扇,障扇是用孔雀毛灰鼠毛等各种动物毛织成的,既能挡住灰尘,又能挡住陛下的容颜,好让臣民不至於冒犯天颜,傅平安却道:“将障扇挪开些,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将士。”
周围将士闻言,无不面露动容。
侍从将羽毛障扇挪开,傅平安见士兵队伍绵延至十里开外,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轻甲,不禁露出欣慰的神情。
这种轻甲整体是用革制成的,但要害部位缝上了铁片,比起过去的青铜甲胄,更加轻便却安全。
同时她还令人另外制了数百铁甲,用以保护各营将领的安全,防止战场上因将领被“斩首”而导致的群龙无首,只是铁甲太重,统一交给辅兵运送。
因她一早就知道与鬼戎冲早有一战,於是过去三年,就算被上书弹劾,也没有减少军费开支,并下令制作新式轻甲与马镫,这自然也让她颇受微词,只是军费毕竟也是国之根本,所以就此事并没有像重修中央直道那样受到太多非议,只有上个月大农司提了一下,认为军费过多。
不顾如今算是打了他的脸了,因为觉得丢脸,他也有好几日没有上朝。
今日他便站在车舆左侧,见军容整洁,士气昂扬,也不禁心生自豪,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想要削减军费开支的提议,认为将士此去漠北,定能将大胜於鬼戎。
傅平安遥望远处,见黄沙随风滚滚而起,不禁想要高声
鼓舞士气,但风声赫赫,想来就算自己说些什么,远处的士兵也听不到了,於是她只面向英国公,郑重道:“朕相信以我大魏精锐之师,必能大挫鬼戎,然路途遥远,不知归期,国公此去万要保重自己,朝中仍需要国公这样的元老,来主持大局呢。”
她又望向为主将的何蔚:“卿了解漠北局势与环境,主持大局,但若英国公有异议,还是要听英国公的,但朕知英国公礼贤下士,也定然不会叫你为难,这行军之事,还是主要交予卿处理。”
如此说完,她又招手叫来陈宴:“你为副将,万不可僭越,要多向英国公和何将军学习讨教,若在军中犯错,朕也不会替你求情。”
这话看似说得严厉,然谁都能听出其中亲昵之意,何蔚垂眸若有所思,英国公则看了眼这位陈副将,便道:“战场瞬息万变,任何能交托后背的人,都是战友,既为战友,自然要倾囊相授。”
傅平安闻言,面露欣赏,道:“正是如此,朕想说的,也是这些。”
她这么说完,眼神扫视周围,在陈宴身后很快看到了身穿革甲的霍平生,她头上戴上了统一的红色头巾,但在胸前挂了一小片白布,以显示仍在孝期,眼睛已经不肿了,只是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憔悴。
傅平安心底非常不忍心让这样的霍平生前往漠北,但一来这是她自己的心愿,二来也确实不希望埋没了人才,於是强忍叹息挪开目光,又重新望向诸位将士。
“今日君为家国万里出征,朕绝不会忘记诸君功劳,每一位朕都将铭记於心,每一位都会名垂史册,愿诸君,得胜归来,封侯列将!”
近处将士抬起头来,双眸发亮,不禁重复:“得胜归来,封侯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