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明白就好,你先行退下,阿喜还在昏迷,惊扰醒来,又是受不住的疼。”
逐客令已下,有人再没有留下规劝女帝的自尊和脸面,凤袍扫过清冷地面,一寸一寸,离开了这间活人塚。
一双圆眸艰难睁开,带着脆弱易碎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帝,张开破烂的嘴皮,断断续续道:“臣妾,听闻外面吵吵闹闹的……陛下似乎……和人……在争执?发生了何事?”
秦妍没着急回答,她拿过一只软枕,将阿喜垫高,为其掖好被角,顺手端过一碗参汤,捏着玉杓小心喂起来,“是些老顽固,逼迫我做回他们心中的帝王,你别心急,我不会回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你一直病着,我就一直陪着你。”
“陛……陛下……”万般感慨充斥脏腑,虽身躯疼痛钻心,阿喜无数次想求一死,听了这一句,凭空生出些前所未有的坚韧勇气。
一杓参汤入口,玉碗被往旁边推了推,阿喜蹙着眉,空空的张嘴。
秦妍瞧见了。
她瞧见阿喜的口腔糜烂化脓,黑血黏糊一块了,没有一丁点的好皮。
“臣妾……没胃口,喝不下……”阿喜半阖着眸,将脸儿贴上枕头,咬着唇,不停闷哼。
“你再喝一口,喝完了才有力气,”秦妍忍着嚎哭,又将杓子往前递,药石无医的情况下,唯有这东西能短暂续命,现下一分一秒对於阿喜来说,皆是煎熬,无论是清醒或是半昏。
豆大的汗渗出惨白干枯的皮肉,声色弱的几乎不可闻,“吊也吊不长,臣妾……自知,活不过三日,白费陛下心思。”
一双手再也拿不稳碗杓,秦妍将什物放下,陷入无助彷徨的深渊。
阿喜细嗅着四周弥散的难闻气息,恨临死之际的肮脏和腥臭,她极力缩着身躯,痛苦道:“陛下远离了吧,气味冲撞了您,阿喜当真惭愧。”
“说什么傻话,”就在这时,秦妍想起不久前的一幕,重新振作起来,她垂身啄了啄人的唇,撩开阿喜额上乱发,感慨道:“爱妃,朕要带你去个地方。”
“什……什么?”
秦妍将自己的披风找来,掀开阿喜的被子,盖了上去,一手环住其腰身,一手从其膝盖处穿过,一个轻劲,将人抱了起来,接着瞬间恍惚,自己不是没抱过阿喜,如今手肘上的分量轻得吓人,细细感受,除了骨头,哪里还有肉。
阿喜迷迷糊糊盯着人看,上方晶莹的东西闪晃了眼,她心疼之余,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天子哪里能哭鼻涕,岂不是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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