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两个人实在是困乏了,嘴上你来我往地较劲,其实都软绵绵没什么力气,便这样相依偎着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
爷爷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太太探头进来望了眼,回头跟门外的老头说:“把那棍放下吧,是简简,还带了朋友。”
“简简啊,我以为是贼呢……”老头嘟囔着把木棍竖到墙角。
方简脚尖踮起颠两下,拍拍她屁股把人叫醒,回爷爷话说:“这楼上又没什么值钱的。”
奶奶“嘿”一声,说:“怎没有,我种那菜那花不是钱啊。”
小莱慌忙整理好裙子站到一边,鞠躬,“爷爷好,奶奶好。”
“好好。”奶奶很自来熟地捏捏她胳膊,又去摸她两条三股辫,“头发真好,跟我年轻时候一样。”
也就姜小莱了,现在哪个年轻姑娘梳她这么土的双马尾。奶奶顶喜欢她打扮,一个劲儿说淳朴,自然。
方简两条腿伸直,拍拍大腿等那股麻劲儿过去,笑着说:“我女朋友,姜小莱。”
小莱猛地回头,奶奶没听出别的意思,女朋友就是女性朋友呗,这不难理解。
奶奶烫蓬松黑色卷发,穿一件前几年去海南带回来的沙滩衬衫,衣服上印满热带水果,门口晃悠两圈,让她们要睡下楼回屋睡,她和老头还要出去,等煮饭阿姨晚上过来炖排骨吃。
两居室的老房子,爷爷奶奶住一个房间,另一个是方简的,她的屋别人都没资格住。
奶奶说父母偏心方纯,他们就偏心方简,过年全家人聚在老房子吃饭,虽不至於不让方纯上桌,待她也不会太过亲昵。
为这份偏心,方简也想过,等爷爷奶奶走了她再去死。
近两年不常来爷爷奶奶家,也是怕自己总狠不下心,这套建面不足六十平方的老房子里,是两位她最为不舍的亲人。
房间是小女孩的布置,时间久了,浅粉色窗帘也微微发黄,进门左手边靠墙放张木床,床单是很久以前那种布料很厚、印满红色牡丹花的老床单,阿姨每周都换一次,以便她随时过来。
靠窗位置是书桌,发蓝的玻璃板下压着方简上小学时候的六一集体照和全家福。
小莱弯腰在照片上找,嘀咕:“你小时候应该是比较高的,那肯定是站后排,你可能是短头发,有点像男孩子……那么,最漂亮的男孩子……”
“过来!”小莱招手,“看看我找对没!”
方简躺在床上,不过去,“你说第几排,第几个。”
小莱瞄一眼照片下面日期,说:“四年级,最后一排左边第三个,对不?”
还真让她猜对了,方简给她竖个大拇指,“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短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