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呀,不辞而别太不礼貌了。关系再不好,临走前也该打声招呼,别让老人伤心。”
她们趴在书桌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以最为古老而传统的方式,将满怀纯真爱意毫无防备交付,却收获如此令人心碎的一场歇斯底里。
小天使整日扇着翅膀上下扑飞,毫无怨言忙碌着,忙着拯救她。
现在一巴掌给她妈扇飞了。
她撒泪飞出了这栋房子,翅膀淋了雨,拖着沉重的脚步,只留给她伤心欲绝的单薄背影。
别墅的双层钢化玻璃在鹅卵石重击之下碎成一片蜂网,在小莱离开之后房子陷入长久的静默,方简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想明白了她们究竟错在哪里。
错在年少,错在天真。
满腔真情被辜负,方简体会到了小莱的痛。
缓慢而沉重的钝痛从心口持续往外扩散,血液加速流动,她感觉到热,头脑充血,呼吸急促,力量自热血中升起,充盈四肢。
她缓慢起身,每一步前进都感觉到体内滂湃涌动的力量,她朝着楼梯口走去,楼梯下三角区域放了一组高尔夫球杆。
大家都以为她认输了,要自己回到房间乖乖反省,在视线之外,猝不及防一声爆响,方简敲碎墙角一只欧式落地锺。
之后是电视、玻璃茶几、盆栽、花瓶,所有能供她发泄的物体挨个报废,方简抿紧嘴唇,双目猩红可怖,高尔夫球杆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啸声,也在为这场疯狂的毁灭感到兴奋。
谷映兰缩在沙发一角捂着耳朵大声尖叫,方纯扑上去抱住母亲,弯腰弓起脊背抵挡飞溅的碎片,方正几次上前试图夺下凶器,钛钢金属材质的高尔夫球杆威力惊人,他竟也不敢贸然靠近。
“砰——”
“砰——”
“砰——”
直到这个家再没什么可破坏的,血缘、亲情与爱,已如这满地狼借。
方简无力垂下手臂,球杆被夺走,方正铁钳一样的大手几乎要掐进她肉里去,从这份力道,方简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恨。
“我也恨你们。”她像失去生命的绒布娃娃,软软垂着四肢,任由方正拖拽上楼。
方纯扔下母亲跑上楼,方简被丢在床上,方正用约束带将她四肢束缚在床四角支架上。
“爸爸,别捆她了,我来看住她吧!你别捆她了。”方纯扑上去求情,被方正扬手推开。
方简没有力气再撒疯,也没有力气反抗,随便了,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