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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莱打断她,“所以你大学时候就怀孕了,你这样的聪明人,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舍不得这条无辜的小生命才把她生下来。”

赵怜闭紧了嘴巴,一双血红的眼死盯着她。

小莱相信她有女儿,但目的绝不单纯。

“你想母凭子贵,结果失败了,男方不认,是吧。”

是啊,失败了,方简这样的蠢蛋毕竟是少数。

她太狂了,在方简身上打了个漂亮仗,以为全世界的有钱人都是大傻逼,以为孩子生下来就是小方简,小千金,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学校里闯什么样的祸家里都给兜着,三万的琴说送就送,大几十万学费只为让她闭嘴。

琴很好,做工、材质、音色都是绝佳,不用找人鉴定也能估算出大概价钱。

那时候她还跟便宜,青春和美貌都很便宜,三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常常抱着琴爱不释手抚了又抚。

想到这些,赵怜又哭得难看起来,和她跪求方简时一样难看,孩子似咧嘴哇哇大哭。

她也恨过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或许还可以回头。就像她们说的,找一份正经工作,进乐团全世界去演出。然而这些注定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她早没了回头路可走。

有一天晚上,孩子发起高烧,外面下着大雨,她木木坐在床边,在嘈杂的雨声里清晰分辨出孩子微弱不均的心跳声,看她因高烧通红的脸蛋和身子,心里闪过一些邪恶的念头。

假如孩子就此死去,一切也许还来得及。

她恨这个孩子毁了她的人生。

在某个瞬间,赵怜惊觉,她怎么跟那个把她脱光衣服捆在树上打的亲妈变得一样了!

妈妈抓住她头发按在水里,把她脱光吊起来打,从牙缝里挤出那些恶毒诅咒时,原来心里也是这样恨她的。

每个女儿终究会成为她们的母亲,赵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母亲的影子。

像母亲猛然间醒悟过来,慌忙把绳子解开,把奄奄一息的她从水盆里捞出来,抱住她嚎啕大哭,赵怜抱着孩子冒雨赶往医院,小时候写在作文里的故事竟然在她成年后才实现。

那时候她那么渴望妈妈也抱着高烧的她在雨里跑啊,大雨中的她,妈妈怀里的她,是多么无助可怜。

泪怎么流也流不尽,那时候她终於明白,母亲的眼泪只是愧疚,对自己的愧疚。

她们最终都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个人。

给孩子攒钱看病,真的只是希望她健康,还是将一份遥远而缥缈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还是为了制止自己滑入更深的黑暗。这些纠缠成团的复杂念头,理也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