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陆夏山道:“你看《盈史》,无有发觉不妥之处么?”
确实有不妥之处,厉帝朝后十年,写得那叫一个语焉不详,说好听是春秋笔法,说不好听点……谁知道呢。
陆夏山便拊掌道:“——这便是了。”
我心里门清他在说什么,无非是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大权在握,给厉帝翻案也不是难事。
这种想法妥不妥当我说不好,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陆夏山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去纠结此事,想来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问道:“那么,‘我’女扮男装,也是因为这个身份?”
“不错,”陆夏山道,“厉帝之女还在衙门通缉令上,而没有人会怀疑一个男子。”
原来如此,与祝长舟成亲时,我还担心原主只是打扮像男人,户籍上不是男人,但既然顺利成亲了,想必是做戏做了全套,也不知用何种手段瞒天过海。
证实了身份,很多事情便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我原来以为江重兴那日找我,实际是想通过我去攀祝长舟,现在一想,他哪里是要做祝府门客,是要立从龙之功啊!那句“只因失活过,故知晓哪出处春风暖水”我乍听是不明白的,如今想来,他的意思是,虽然他祖上江斌投靠林更将“我”生父厉帝陆靖壑拉下了龙位,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江斌错跟了人,才落得个青史无下场,他江重兴此番吸取教训,眼睛抆亮,找的是明主,叫我不必担心他因祖父之事而不敢肝脑涂地。
我心想,好一派花言巧语,合该是我介意江斌灭国之仇,倒被他反将一军,说起他不介意在祖上背叛了的旧主手下工作了。
那天没听懂,就没反驳,想来下次见时,须多少敲打几句。我暗暗想道。
陆夏山见我陷入思考,起身道:“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说罢他起身、出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我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尚有满腹疑问未解,一个“哎”字脱口而出,就见他已经走到东厢房门口,也没回头,只说道:“陆一衡,你上不了岸了。”
我只好叹了口气,不再追问。我所处的屋子是正堂,也就是客厅,桌椅占了大半的空间,并没有床供我睡觉。我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床被子枕头。
我:……
看来陆夏山早就决定今晚和我摊牌,并不打算装什么慈父,真是难为他还记得给我留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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