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山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有些犹豫,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生璮县北山之事,究竟如何?”
陆夏山知无不言:“截杀你的骑兵,是朔荇细作,哑娘手下。当铺掌柜是她的人,她说要找一个干净的人刺杀你,掌柜就找了小周。小周来过当铺,这件事一查就知,怕掌柜口不严,因此哑娘叫人烧了当铺。后来小周死了,你活得好好地,哑娘便亲自以周鸢娘的身份去确认是否有纰漏。”
我道:“青霜……”
“青霜也是她的人,”陆夏山道,“我在成为陆夏山之前,无意间在他们面前漏了我知道他们和朔荇勾连颇深之事,他们因此对我已有防备。后来,哑娘发现了陆夏山被下毒之事,她以为是我下的手,认为不可养虎为患,决意除掉我。哑娘让青霜试过你,发现你根本不是原来的陆一衡。因此她以为你是什么长得一样的冒牌货,便想要杀了你逼真正的陆一衡出来。她做这些事,全然背着陆夏山,因为陆夏山此人自负得很,并不认为我能成什么威胁。故而我也未能及时阻止她。”
“哑娘留了后手,就是叫青霜跟随援军接近你,又用假托陆夏山之名,用暗号试了一次,发现你确实不是我。忠勇营的老廖确实是朔荇细作,哑娘命他暗杀你。幸好那时我已经联系上青霜,青霜对陆夏山很是崇拜,因此即使我下了完全相反的命令,他也没有怀疑。我让青霜掩护你,并在膳食里给老廖下药,引他火坑自焚。”
我想起来,老廖自焚之事,也有祝长舟的手笔。
陆夏山道:“哑娘自然得知此事,我以大局为由,训斥了她一番,只说你的身份於我们有大用,不可擅动。”
后面的事情,她没细说,我也都晓得了。
困我心神多日的案子就在三言两语中得到了真相,我有些恍然。倒不是怀疑陆夏山哄骗於我,只是觉得花了这么些力气想要给紫述他们报仇,如今仇人哑娘已经下狱,定然是活不成了,却又没有报仇的痛快。
我茫茫然望着前方紧闭的殿门,听见祝长舟轻声道:“既然他们死得不算糊涂了,想必生璮花也开了。”
陆夏山道:“生璮县的花开,京城的也不远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何意?”
“你最近在查的两个案子,”陆夏山道,“王家灭门案和蒋飞沉案,恰巧哑娘都有牵扯。审得她开口,京城的亡灵也得以沉冤昭雪。”
没等我问,她便说道:“蒋家政见不合,蒋刚一支和朔荇勾结,见面地点在暖风楼。蒋飞沉去过几次,有所察觉,蒋刚就对他下手了,屍体运回蒋家暗室,哑娘将计就计,命人写了檄文,一则洗脱嫌疑,一则为日后拉你下马准备。我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人,命人去衙门报蒋飞沉失踪,搜寻中引他们去暗室,才得大曝於天下。”
那时京城各路耳目众多,恐怕处理一具屍体并非易事,故而在密室暂藏。此事暴露之后,蒋家只好收殓屍体,祝长舟的人才能装作抬棺人见屍体一面。
我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而我浑浑噩噩、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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